一一八
众人都没料到，杨文妙走进马场，身边的婢女就那样明晃晃地喊着“安公子，你家的表姑娘和三姑娘来寻你了。”
连正在跑马射靶子的杨文延都惊动了，慎王更是往杨文婉那边儿敲了敲，见杨文婉站在日头底下，就皱了皱眉。
“走吧，咱们一道过去瞧瞧，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慎王先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打马回头向杨文婉的方向走去。
而杨文妙却是走到杨文妤身旁，才停下脚步，跟着杨文妤一同牵着杨文婵的小马往回返。
吕灵在看到慎王的时候，明显顿了顿，颇为心虚地向慎王行了礼。
令杨文婉觉得有趣的是，那位表姑娘在看见安浩然的时候，原本泫然欲泣的泪珠大把大把滚落。
而安浩然原本在看见这位表姑娘的时候只是有些不耐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话语间也就带了丝怒意。“莲表妹这是怎么了。”话却是问向安府姑娘的。
没想到慎王会在的安府姑娘被安浩然类似呵斥的声音吓得抖了抖，可这并不妨碍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莲表姐只是听说二哥在杨国公府的别院，就、就...”说话间，还望了望一旁躲得远远地杨文妙。
杨国公府的人没一个开口的，安浩然原本有些阴冷的脸，在跟着安姑娘的视线转过去看见杨文妙逗弄杨文婵，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一旁的那位莲表妹泪珠滚的更起劲了，原本还只是闭着嘴大颗大颗滚眼泪，这瞬间就哽咽着出了声，试图拉回安浩然的目光。“二表哥，莲儿没别的意思。”
“嗯，既然没别的意思，你们可以回去了。下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窥探我的行踪，我就让母亲与姨母禁了你们的足。”安浩然转头看向自己带来的长随“表姑娘身子不适，送表姑娘和三姑娘回去。顺带着告诉母亲，三妹既然学不会规矩，就让她姨娘陪着她一块儿学就是了。”
安浩然的长随低声迎了是，走到安姑娘身旁站着，恰好挡住了这位莲表姑娘哭哭啼啼。一旁的吕灵想要开口，看了看事不关己的慎王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杨文杰，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安姑娘与莲表姑娘走了，众人也失了跑马的兴致。
“那咱们今日就散了吧。”慎王笑着对刘彰说道“我听文延说刘公子今日也打算回府了，不如咱们就一道回去吧。毕竟别院里住着的都是杨府的未婚姑娘家，刘公子住在这儿也着实不方便。”
杨文延挑了挑眉，却没有戳穿慎王，点了点头，吩咐长随去替刘彰收拾行囊。
杨文杰却没有等，开口说道“既是如此，我送吕府表妹回府，咱们一群大男人，难免爱闹了些，万一回城路上冲撞了表妹就不好了。”说完，朝着李念挥了挥手。
李念甚至没看杨文婉，接收到杨文杰的眼神就伸手抓着吕灵的胳膊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灵表姑娘可得小心些，这路上都是石子，难走的很。”
吕灵从进了院儿，到离去，除了请安没机会再说些其他。
安浩然却当着众人的面儿，朝着杨文妙鞠了一揖。“晚些时候然会带着母亲亲自登门杨国公府，向二夫人与三姑娘解释其中缘由，给三姑娘个交代。”
众人皆是一愣，慎王原本事不关己的散漫样也都收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安浩然。
杨文妙愣了愣，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又闭了嘴。看着四周众人都在看自己，瞬间红了脸。“安公子说笑了，贵府的私事不必与我交代些什么。”
安浩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文延一脚插入安浩然与杨文妙的视线中间，杨文婉对这个动作只觉得甚是熟悉，却想不起谁还在哪里做过，只是好笑地看着自家长兄不善地看向安浩然。
“安公子自己家里的事儿都没理清楚，就别出来招蜂引蝶了吧。”杨文延卒了口“亏得我的表姐表妹都在安西都护府。这表姑娘离得近了，可真是些祸害。”杨文延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看了看杨文杰，见杨文杰冲自己点点头示意，这才放了心。
安浩然颇为无奈，却没有辩解。
慎王适时开口，带着一众公子哥儿回了城。
杨文婉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杨文婵原想跟着自己住的，可二姐三姐都了解自己，自己并不喜吵闹，就将杨文婵留在了她们院子里。回了院子杨文婉就用了药，虽是下午，可想起慎王说的夜里会过来，就提前服了药，睡到了晚食前。
是以慎王穿着一身夜行衣跳进杨文婉所在的院子时，杨文婉正坐在床边点着灯读些野史游记。
杨文婉挑着眉好奇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装扮？”
谁知慎王却黑着一张脸说道“你这别院的暗卫部署太过松泛，我这一路进来愣是没人看着我。”
“殿下，您觉得您都提前与我说了，我会不提前告诉我手下的人么？这要是伤了您，他们便是有一万条命也不够赔的。”杨文婉有些无奈地说“谁能想到殿下您今儿个晚上为何放着好好儿的大门不走？”
慎王不自在地紧了紧嗓子，抓下了面上的黑巾。“是四姑娘想的周到。”
杨文婉将慎王引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亲手给慎王斟了茶。“殿下深夜到访，可是我父亲那边儿有什么事？”
慎王见杨文婉不再纠缠自己为何要深夜偷袭进别院，赶忙端了杯子回答“是我四皇兄。”
“四皇子？”杨文婉皱着眉问到“与四皇子何干？”
“安祭酒与你父亲说的意思，四皇兄想要退出皇权争夺。”慎王难得的一本正经说道“似乎是这回淮南道的事，让我四皇兄觉得父皇对他的夸奖只不过是敷衍的夸奖，而大皇兄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父皇还为他兜着，大皇兄才是父皇心目中的那个人。”
“就为了这个，四皇子决定退出？”杨文婉满脸都写着不解“殿下，这么个理由，我父亲信了？”
“由不得你父亲不信，四皇兄此番不仅不会纳吕尚书家的姑娘为侧妃，还会在采选之后请官外放。”慎王皱着眉说道“父皇年事已高，大皇兄二皇兄与三皇兄又正值壮年，四皇兄如果此时请官外放，等同于放弃京城的一切。尤其是安府一脉本就是文官，四皇兄离了京城，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如果他的目的也是江南道呢？”杨文婉转了转眼睛，直指问题所在。
“我也怀疑他的目的是江南道。可他就算去了江南道，想要缕清江南道，还要将江南道笼在手中，也不是一年两年能成的。可一年两年以后的京城还是不是现在这个京城，谁也不知了。”慎王摸着茶杯的杯沿“如果我是四皇兄，我不会离开京城。”
杨文婉听着慎王的话，不时地点点头。可过了会儿，杨文婉突然笑了“你说他不会立吕府姑娘为侧妃？四皇子和安祭酒借着吕府搭上了杨国公府，可转头来踢了吕府？这是在逼杨国公府与吕府结仇呢？”
“据说，不立吕府姑娘为侧妃是吕尚书自己提出来的。”慎王看着杨文婉的笑，有些晃神。
“你说吕尚书自己提出来的不立吕灵为侧妃？那吕府闹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杨文婉敛了笑意，不解地问道。
慎王见杨文婉敛了笑意，才回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况且，安二公子与刘彰比起来，虽稳重些，其余却是不如刘彰的。”杨文婉转身坐在慎王身边的椅子“起码刘彰没有那些个表妹或是红粉知己，只这一点就比安二公子强上许多。”
“刘彰？与安二公子比？”慎王面上露出丝古怪的表情“你该不会觉得你三姐与刘彰相配吧？”
杨文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三姐性子活泼，也没什么心计，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刘彰性子也跳脱的很，虽说有些小心机，却也能看出此人心地不坏，虽说不太会看眼色，可是为人坦诚，最主要的他是幼子，将来我三姐与他在一起了，不必管那一大家子的琐事。”
慎王古怪地看了杨文婉两眼，一时也不知是该为安浩然说几句话争取争取，还是该对刘彰表达一番同情。杨四明显是智多却不开窍，刘彰表的这些情，怕是杨四一丁点儿也没看出来。
“可你父亲的意思是想同安祭酒定下安浩然。”慎王小声嘀咕着。
“他之前还想把我三姐嫁给刘彰呢。”杨文婉耳尖地听到了，反驳着说道“惯会说我反复无常，他好到哪里去了。”
慎王说到这里，坐直了腰杆正色说道“我也是这回杨国公回京才知道，当初为了我的事他抽过你两鞭子。”
“怎么？感觉过意不去了？不必，你当初说我送你的头一件见面礼是一瓶毒，就当我还你了。”杨文婉拿起茶杯，抿了口凉透的茶。
一旁的真姑姑眼疾手快地夺下茶盏，不赞同地看着杨文婉“姑娘，您今日喝了两三杯凉茶了。”
杨文婉无奈地说“天气太热了儿而已。”
真姑姑站到杨文婉的身旁给她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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