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聪慧过人，锋芒太露。”玄慧皱着眉看着出了门的背影。
“呵，这就是为何我让她来的原因。上次从地牢出去她就起了痘，所有人都认定是她的婢女所为，可她的婢女却至死都没有改口。我不觉得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一个小女孩子能保守得住秘密。而且，她不知从哪里知晓了我杨府的一些秘密，就是这个秘密，让她成功除掉了她自己的婢女。”杨安顿了顿“建学子楼，救你，跟踪三个乞丐，桩桩件件都是她提出来的。我总觉得她在急于向我们展示什么，或者说，索求什么。”
“除掉婢女？”玄慧皱着眉。
“婉姐儿只是想赶走她，是我动的手。”杨安却深深皱起了眉。
那边儿杨文婉却没有回春晖园，而是去了藏宝阁。
杨文婉到了藏宝阁的时候杨文延兄弟俩还没有放课，是以只有几个守门的小童在。杨文婉闲着无趣，便来回参观了起来。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过走了藏宝阁一圈儿，杨文延兄弟就回来了。
“来求长兄和二哥点儿事儿。”杨文婉倒了杯茶递给杨文延后又给杨文杰倒了一杯。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过两日说是吴大司马家的嫡长子要来相看长姐，我，我想看看。提前偷偷摸摸地看上一眼也成。”杨文婉看了看自己的二哥，好么，又要皱眉“你们放心，我就只是想着他来相看长姐，定然是梳洗打扮过得，万一他，他哪里长得不周正，岂不是坑了长姐？”
“他又不是姑娘家，梳洗打扮什么？想见就说想见，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杨文延眼珠子转了两圈儿“我想起来了，这个吴起是不是和吕曦现在成了四门学同窗了？这个简单，让你二哥约上吴起，到时候你就在马车里远远地看上一眼。”
“长兄，若是我母亲知道...”杨文杰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不会知道的，你们两个是偷偷带我出去玩儿去了，谁都不会知道的。”杨文婉扬了扬眉示意含棋“那我就不耽搁二位兄长用午食了，咱们下午家学里头见。”
其实杨文婉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想看看吴起配不配得上杨文婧，看看吴起比不比得过陈柯。若是杨文婧嫁给了陈柯，杨文婉会觉得自己的今生是不是没有意义？长姐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陈柯，可若是没嫁给陈柯，这世间还会陈柯那样的男子有配得上自己的长姐么。三十几年未曾感受过被人呵护关爱的杨文婉，杨文婧在她心中不仅仅是长姐，更是那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长姐这一世一定要长命百岁，活的长长久久，儿孙满堂才行的。
过了两日，杨文延便告诉杨文婉等下午放课之后带上杨文婉去看看未来的长姐夫。
杨文婉和跟着杨文杰坐在马车里，杨文杰虽才十二岁，却是比杨文延稳重老成的多。
“婉姐儿，你等下就在马车里偷偷看一眼，我和曦表哥约定了，到时候他带吴公子出来，介绍给我和长兄认识。”杨文杰小大人似的摸了摸杨文婉的头“你可不许下车乱跑，若是出了什么事，祖父定会扒了我和长兄的皮的。”
“不会的，我保证老老实实待在车里。”杨文婉满口答应。
结果杨文婉在马车里等了许久，都只看见自家二哥和一群学子在说话，长兄在一旁眼神儿都没给自己使一个，这自己去哪里找吴大公子。
眼看着众学子要散了，杨文婉一着急，便跳下马车，跑到杨文延兄弟俩身边去了。
杨文杰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人儿，感觉脑袋某一处疼得很。
“二哥，长兄。”杨文婉在众人散开前福了一礼。
“这是家中行四的妹妹。”杨文杰笑着朝几个学子说道“估计是在马车里等得久了，曦表哥，吴公子，我们这就要先走了，也不打扰各位了。”
杨文延冲着吕曦说道“他曦表哥，你可努努力，好好儿学，下年我也来了，别我还没来呢，你被夫子送回家了。”
杨文婉这才抬头。
“文延表弟放心，到时表兄会好好儿的欢迎欢迎你。”
除开这个说话的，那剩下的那个就是吴起了。身形颇有些消瘦，却目光清澈，周身一股子书生气，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杨家兄妹三人。
直到杨家三人上了马车走远，吕曦这才撇了撇嘴“这三个人怕是替他们姐姐提前来相看你的吧？”
“你胡乱说些什么呢。”吴起脸色微红。
“当谁不知道呢？你母亲还是找了我母亲好生了解了杨家大姑娘呢。不过也不是我说，你小子倒是好福气，杨家那位大姑娘，那真是周身气度不凡，聪慧过人，比一般的闺阁小姐可强太多了。主要是她长得也好看，可比其他府里的小姐好看多了。”吕曦得意洋洋的冲吴起说“杨家那几个姐妹里，就属大姑娘最出挑了。”
“吕公子，你猜若是你这番口无遮拦的话传到了杨家兄弟的耳朵里，你会不会挨打？”吴起好笑的拍了拍吕曦的肩头。
“哼，杨家那个大小子，就是个野蛮骨头，说不通就动拳头。啧啧啧，不过他那拳头倒是真的硬。”
另一边杨文杰坐在马车里无奈的看着杨文婉“不是说好了不下车的么。”
“那也太远了，人也有点儿多，根本看不清啊。”不过人长得倒是配得上温润如玉四个字，虽说还是配不上长姐。
杨文婉回了杨府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连晚食也没用。
“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这脾气也着实太大了些。”杨文杰无奈地看着盯着自己的长兄“长兄，我对天起誓，我只说了婉姐儿一句两句的，连埋怨都不曾有。”
“那这妮子又整什么幺蛾子，连饭都不吃了，搞得长姐刚刚气冲冲地就冲进来劈头盖脸的就说了我一通。”杨文延挠了挠头“要不，我去瞧瞧她？”
“那还是咱俩一块儿去吧。”杨文杰苦着脸跟在杨文延身后。
杨文婉却是坐在屋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吴起人很好，可是他配得上长姐么？是不是自己的归来让长姐错失了那个好的人？长姐真的会嫁给吴起么？若是嫁给吴起，会活的比上一世更久么？
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想让杨家人看到自己有能力，自己很想努力用最短的时间融入这个家族的核心，可是这小小的年纪却阻碍了自己的一切努力，让自己的很多想法和想做的事情都变得很可笑。自己真的很想知道杨家家破人亡的真相，真的很想亲手查证杨家的破灭与几任皇帝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皇帝一定要灭杨家满门？
可现实真的太残酷，直到现如今自己就连杨家的事情都没有摸清底。
杨文婉从梳妆盒里抽出西明寺住持送的那串佛珠，戴在手上不停摩挲着。三叔和玄慧一定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聪慧了，自己要不要再加把火，让他们彻底觉得自己是个有谋略的人？不，不行，不能操之过急。杨文婉，这许多年你都熬过来了，如今不过刚刚开始，你不能急。
杨文婉隔了许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果然又胡思乱想了，自己最近心太不静了，不论发生点儿什么事儿，自己总是如惊弓之鸟一般，想得太多。杨文婉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笔纸写起了打字。
静下心来，一字一画地写着字，杨文婉才觉得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
如果长姐真的与吴起定亲，那说明今生与前身完全走向了不同的路，是好事。哪怕吴起真的配不上长姐，没准儿长姐也有可能借此多活几年。是自己想左了，长姐从未说过吴起配不上她，前身也更是从没说过镇南王世子配得上她，今生不论长姐嫁给谁，都是自己和长姐说了不算的，自己不该如此纠结的。
还未等思绪彻底平静下来，就传来敲门声了。
“进”杨文婉高声应到。
“你干嘛呢？”杨文延一进门就看见杨文婉正在书案前站的笔直。
“练字呢。”杨文婉看着自家二哥的脸色像是有些不好，偏头问道“怎么？”
“你就为了练字没吃晚食？”杨文杰问道。
杨文婉点点头。
“那你自己怎么不和长姐说清楚！长姐还以为我们两个带你出去欺负你了！刚刚把我说得都以为你生气绝食了！”杨文延瞪着大眼颇有些恶狠狠地指了指杨文婉。
“长姐也没来过我这儿啊。”
杨文杰颇有些无奈地用指责的眼神看着杨文婉，反倒是把杨文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本来出门前我就吃了不少糕点，回来又吃了点儿点心，正巧练起字来颇为顺利，就没让人摆晚食。”杨文婉小声的辩解。
“你最好自己去找长姐说清楚，不然我俩怕是还要受长姐好几日的眼刀子。”
杨文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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