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
雨夜里，宾利车平稳疾驰。
许嘉翊闻到一丝冷淡的松柏味。
外面下着雨，许嘉翊不能开窗。虽然车内有空调，但许嘉翊还是有些燥热，浑身都不舒服。
贺峥的经纪人葛明正在开车，单良坐在副驾，他侧过身子，笑着对许嘉翊解释：“贺峥老师真nice，我去苹果台借车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他知道我们的通勤车坏了，主动提出要送我们回公司。”
葛明冷哼一声。
“怎么了，明姐？话说我们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干练利索，不愧是女强人。”
女alpha打开车载音响，优雅的古典音乐轻盈回荡在车内。
单良自讨没趣。
他用力摸了把柔软的真皮座椅，气鼓鼓地想，他回头一定要让公司给他们配辆好车。
后排，许嘉翊和贺峥毫无交流。
单良没忍住，再次开口：“贺老师，你为什么要选小翊的《极光》翻唱啊？”
“我朋友圈里有人推荐，感觉挺好听的。不过，我好像没唱好。”
许嘉翊脱口而出：“不是好像，是真的。”
贺峥不语。
许嘉翊继续道：“大家都碍于你的身份，不敢说你五音不全，唱崩盘了。”
“对不起。”
贺峥表情淡然，但许嘉翊明显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在对自己道歉。
许嘉翊感觉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他抿起唇，“版权费你都付了，唱好唱坏与我无关。”
可是……贺峥还想解释什么。
许嘉翊掏出耳机，打算听歌。
贺峥道：“明姐，关音乐。”
许嘉翊耳朵有些烫，他正坐着昔日情敌的车，本来就够尴尬的，还要让对方迁就自己。
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劲。
许嘉翊把耳机放回包里。
贺峥问：“你不听耳机吗？”
许嘉翊胡诌了个理由：“耳膜有些疼。”
“今天你一直带着耳机听歌……”
许嘉翊捕捉到贺峥话里的信息，眯起眼睛：“咳咳，你观察我了一天？”
贺峥扭过头，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雨景。
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让贺峥更加显得神秘动人。
许嘉翊不动声色地想，几年没见，这家伙好像又好看了。
话题戛然而止，许嘉翊也懒得追究。
他闲着无聊，又不能在别人车上打瞌睡，于是掏出手机，打算看看今天的新闻。
微博客户端多出一个小红点。
许嘉翊点进去，自己的账号涨了几千粉。
未读的评论也有几百条。
-路人颜粉，小哥哥真帅。
-从《最强音符》导演的关注列表里过来，6啊，导演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儿砸，今天录制玩儿的开心吗？（猫咪摸头jpg）
-娱八姐又放爆料了，说你是黑马，提前占个粉丝位。（熊猫吃瓜jpg）
许嘉翊点进娱八姐的主页。
置顶微博是：
娱八姐：今日最猛爆料，最强音符工作人员透露，初舞台神仙打架，最大的看点有以下：不雅照男主强势复出，退赛小爱豆是黑马，某顶流影帝五音不全、现场翻车吓哭导演。
这条微博有数万条评论。
-林秋宁，贺峥，中间那位是谁？求解码。
-什么？影帝五音不全（熊猫震惊jpg）
-哈哈，人无完人，你去ktv不也鬼哭狼嚎。
-八姐，你不是贺峥粉吗？怎么敢爆你本命的黑料。（吃瓜jpg）
-娱八姐回复：这不算黑料……吧，我老公又不靠唱歌吃饭。（乖巧且不失礼貌的微笑jpg）
许嘉翊悄悄瞥了眼贺峥。
确实，唱功差不是黑点，如果让自己去演戏，收视率不得倒数第一。
许嘉翊继续往下看。
-林秋宁那个贱人还敢复出！！！
-什么综艺不能去，偏偏要和我们桑宝同台竞技，真以为我们桑家军都是死人啊。
-喂，还没人回复我，中间那个退赛小爱豆，到底是谁？
-许嘉翊。
-内娱查无此人。
-人家本来打算在偷国出道的，你当然查不到。
-啧啧，偷国出道，那为什么要回国，内娱好挣钱？
许嘉翊直接无视这些无聊的傻逼言论。
宾利安静地停在tac楼下，单良打个哈欠：“小翊，我们到公司了。”
许嘉翊退出微博，关掉手机。
雨势不太，许嘉翊和单良打算跑回公司大楼。
“许嘉翊，等等。”
许嘉翊听到贺峥低哑的声音。
贺峥从车里拿出一把知名奢侈品牌的手工伞。
单良笑眯眯地接过：“贺老师，你真的很温柔呢。很多人都说你很高冷，不接地气，但今天认识您后，我回家后，立刻把那些造谣的人拉黑。”
许嘉翊满脸不屑。
这就是贺峥，冰冷无情，但对谁似乎都很友好，可许嘉翊知道，那全是伪装出来的。
单良把许嘉翊拽到自己身边：“小翊，贺老师只比你大一岁，却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尊重和认可，你以后要多向他学习。”
说完，按了下许嘉翊的头。
贺峥把伞撑到许嘉翊头顶。
“别淋湿了。”
许嘉翊抬起目光，恰好和贺峥的相碰。
朦胧的夜色，影帝的眸色幽深冷魅。
许嘉翊心跳漏了一拍，一把夺过影帝手中的伞，捞起喋喋不休的经纪人，往公司里冲。
“哥，你能不能少自来熟。”
“嘿嘿，小翊，我就是觉得贺峥这人真心不错，值得结交。”
“结交？我和他结交，下辈子吧。”
“小翊，你狭隘了。”单良语重心长，“不能因为他翻唱《极光》失利，你就对他有偏见吧。”
许嘉翊直接抱起琴包，快步走进雨里。
“小翊，等等。”单良几步跟上，“我还没和你算账，停车场里，你和林秋宁他们怎么了？”
“……”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张都告诉我化妆间的事了。林秋宁有黑历史，莫桑摆明也不待见他，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
许嘉翊有些厌烦经纪人的随波逐流，嘴上是为他好，但许嘉翊根本就不想接受这种自以为是的“好意”。
公司有住宿的地方。许嘉翊拿了房卡，疲倦地走进卧室。
他简单吃了点宵夜，冲完澡便躺在床上。
脖子后面的腺体微微发烫，许嘉翊从包里拿出水果图案的阻隔贴，立刻贴上。
omega的敏感期要多久才能结束？
阻隔贴可以定制变形金刚的图案吗？
下一期是国风主题，他要如何用呈现“花”的古典美？
……
天马行动地乱想着，许嘉翊晕晕沉沉地睡着。
贺峥回到他位于市中心的一套房子。
300㎡的大平层，装修风格冷淡，家具陈列简单，贺峥不常住，但每天都有钟点工到扫卫生。
贺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过的纯净水，走到阳台上。
顶层风大，细密的小雨打湿了贺峥的黑色睡衣。
4年前，也是这样一场雨。
那天，贺峥站在教学楼前，正在等管家给他送伞。
班花举着手里的小粉伞，羞羞答答地说：“贺峥，我们一起回家吧。”
贺峥摇头，“我还要等人。”
“谁啊？”女生好奇地问。
贺峥随口答：“我同桌。”
“许嘉翊啊，那你肯定要等半个小时，他正在班主任那里写检讨。”
“没事。”
“那我先走了。”班花情绪失落地离去。
贺峥面无表情，靠在教学楼正门的石柱上，拿出英语词典，开始背单词。
“啊，小蕊，等等我。”
元气聒噪的男生人未见、声先来，许嘉翊手里拿着一把有些旧的深蓝色伞，从楼梯扶手滑了下来。
贺峥淡漠看了同桌一眼。
继续背他的单词。
许嘉翊匆忙问：“喂，你看到李小蕊了吗？”
贺峥用书指了个方向。
“谢喽，好兄弟。”
许嘉翊冲出教学楼大门，没走几步，猛然回头。
“贺峥，你是不是没带伞？”
说完，少年收起手中的小破伞，扔到贺峥面前。
“给你，不用谢我。”
贺峥被伞上的雨珠弄湿了衣服，天生洁癖的他，极其不满。
有路过的同学笑问：“许嘉翊，你把伞给你同桌了，那你自己呢？”
“我可以和小蕊共用一把，她那么善良，肯定不会拒绝的。”
“万一人家拒绝呢？”
“那也没事，这雨淋我可以，也不能淋我同桌。”
白雾弥漫，雨珠稠密，少年用书包挡在头上，飞快奔跑，球鞋踏过的地方，溅起了一朵朵晶莹的水花。
贺峥捡起地上的伞。
伞柄上有张歪七扭八写着“许嘉翊”名字的贴纸。
也许就是那一刻起，他才注意到他的吧。
思绪从回忆里抽离，贺峥喝完瓶里的冰水，胸膛依然无比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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