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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诡异


第四章诡异

        眉月东升,雾气已盛。

        玉清殿。

        一身墨绿长衫的陆栢之阴沉着脸,置于首座,一言不发。殿中跪着已是花容失色,泪眼朦胧,轻声啜泣的陆月儿。

        “砰”一声,陆栢之一掌拍在老旧的红木桌上,一时间杯盘丁丁乱跳,他怒道:“说!”

        陆月儿身子一颤,抽噎道:“午后...我们去后山砍柴,拌了几句嘴,我一生气便把他...把他扔在了那里。独自...回来。”

        陆栢之:“你自己?哼!你这个师姐做的好哇!”

        陆月儿大概也是第一次见陆栢之如此生气,不由“哇”的一下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找了,在后山徘徊了一下午都毫无所得,不得已才回来的。”

        陆栢之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吓人。

        陆月儿抬起透过朦胧泪眼,看着父亲此般,记忆中父亲从未骂过自己,就连连一句重话也未有过,可今日父亲竟然,竟然为了一个入门不到半月的弟子如此责骂。心中顿生悲苦和浓浓的妒忌。

        陆栢之似乎知她心中所想,语气略有缓和道:“月儿,你莫怪我如此气愤,你是终究是女子,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可我却不能将瀛洲峰在手上绝尘,否则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再见师兄。还有一件事,我从未提起过。为父月前走了一遭北江南河地区,不想却遭歹人暗算,虽然幸而不死,却是身中剧毒,但就是你师弟照顾于我,关怀备至,月半有余,他宁忍饥挨饿也把每日讨来的东西喂于我,最后竟饿晕过去,气息奄奄,一幼学孩童竟有如此侠义心肠,为父远不如矣,你说此故此恩,我如何不责骂于你。”

        陆月儿听罢愕然,她实在难以想象平日里叛逆不守,有点好吃好喝的第一个上的师弟。竟有如此心肠。想他只是乞丐,与父亲只是萍水相逢,竟能舍命搭救,顿时心有愧疚,急忙道:“爹爹,事不宜迟,咱们速去寻他去罢,夜黑雾大,山路崎岖,别遭了鬼才好。”

        “鬼...鬼...”陆栢之反复念叨了几句,突然面色惊变,猛然惊起,不由分说便向殿外掠去,陆月眶中带泪,紧步跟上。

        夜,如墨,月,如纱,隔着一层雾气,洒落一地清冷。

        陆小风面色苍白,涕泪长流,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一气,仿佛永远不知疲倦,奔跑着,不知疲惫,不能停歇,向着以为

        正确的方向,最后却是越来越远....

        黑暗深处,隐约有一星微火,向夜的最深处飘去,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仿佛绝望中最后一丝希望,陆小风精神一震,顾不得喘气,

        卖不向着光亮处,义无反顾,哪怕飞蛾扑火....行了已不知多久,摔了已不知多少跟头,遍体鳞伤,可那点星火依旧跳动在黑暗最深处,不远不近,不即不离。

        于是愤怒!咆哮!撕心裂肺!于是许下诺言,即使耗尽一生也要寻到,寻到那一丝光亮,一丝希望。求生的力量,竟如此桀骜不驯,难以动摇。

        终于,近了,只见夜里,雾中,有一人,看不清男女,呆板行走,如行尸走肉般,那人全身缟素,提着一盏白色灯笼,如行走在阳界的守灵人。

        荒野如此寂静,地上尽是枯枝败叶,却是,竟听不到那人脚步声。

        陆小风却未多想,欣喜道:“喂...?”

        那人不语,仍旧提灯而行,一身缟素,苍白冰冷。

        陆小风心道:“没听到?难不成是个聋子?”便又大喝一声:“喂,等等...”

        那人忽然停住,仍旧背对而立,似乎等待陆小风上前。

        “呱呱”几声乌鸦悲鸣,风,忽然冷了起来。陆小风只觉浑身冰凉。方才奔跑时的大汗淋漓,瞬间变冷。行了几步,问道:“你是谁,你能帮我么?”边说边向那人走去。

        近了,募的,那人转过身来。陆小风脸色忽然倒吸口气,脸色苍白,刚想大声呼喊,只觉得喉咙中似有什么卡住一般,难以顺畅,四肢发麻,如钉在地上,难动半寸。

        究竟是什么,竟能让他如此惊骇。

        只见那人中年模样,相貌平平,只是却皮肤惨白,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人却只有半个头颅,看那切口像是被人用利器以极快速度切开,切口平滑,就连头颅中的脑髓等皆在,如此伤势绝难以存活,这已俨然一个——死人。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忽然一阵飘渺的呢喃传入脑海中。陆小风一惊,下意识看向那人眼睛,眼中呈灰色,没有丝毫神采,忽然,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光,一闪而至,陆小风凝神望去,只觉得所有心神随着这道光芒,穿梭于不可知之地。那人眼神仿佛宇宙星空,陆小风随着那道星光

        ,破开云层,随即便陷入浩瀚星空,天地无涯,渐渐迷失了自我,如行至走肉,迷失在黑暗里难以自拔。

        全身缟素那人,转身提灯飘去,陆小风神情情呆板,仿若木偶般随他消失于黑夜深处。

        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回来了....回来了...。”

        陆小风跟随那人游荡在深山荒野,仿佛无助的孤魂野鬼,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无可奈何游离人世。夜雾深处,有“哗哗”水声传来。二人行至近处

        ,只见是一高约六丈瀑布,水流却不是很急,瀑布下是一方不知其底的水潭,泉水冰凉刺骨,即使处于岸边也有所感。

        “阿弥陀佛”。突兀的一声佛号回响,环顾四周,却见荒野巨变。

        夜,仍黑,雾,仍盛。

        只是六丈瀑布已然干涸,石刺横生,铁索盘绕,刀剑满布,或圆或方的石棺,倒插在绝壁之上,短短的六丈石壁,竟铺满断肢残骸,其死相可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无头男尸,铁链锁足,有双乳被削赤裸女尸,石刺从腹部刺穿,有手足被割的老人,锁链锁头。有无心婴儿,腹部被掏空,刀剑刺穿两眼。世间种种可怖竟在此一一呈现,料想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尸体尚鲜,鲜血长流,顺着瀑布,汇入潭中,那方水潭却是粘稠血腥,令人作呕的血潭。潭中漂浮着各种器官,有卷曲的肠子,有尚温热的心肝,有未闭眼

        的双目....

        缟素提灯人仿若未闻,一步踏入血潭,只听得碰的一声,身体炸裂,血雾腾起,心肝脾胃肾等纷纷坠入潭中,陆小风意识全无,跟着那人如飞蛾扑火般,悍不畏死,

        跌入血潭。

        只听得有悠悠风声,低声呜咽,潭水顿时沸腾,亡魂厉啸,上下翻滚。陆小风猛然惊醒,还未惊呼,眼耳口鼻中已是鲜血长流,亡魂厉鬼,尖啸向他索命而来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只见血潭中亮起一道佛光,一面目慈祥老僧,从剧烈翻滚血潭中缓缓升起,双目紧闭,佛号一声声传唱。“唳”声声痛苦尖啸,

        亡魂厉鬼冒出阵阵黑烟,渐有消散之象。忽然。潭水剧烈翻滚旋转,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赫然出现,洞中阵阵阴风传来,似乎真的是冥界通道,黑洞刚一出现,念经僧人双目突然睁开,目中佛光大盛,射出尺许长的光芒,凡是被照到的亡魂厉鬼皆灰飞烟灭。

        “哼”一声轻蔑的冷哼传来,只见黑洞中缓缓有一干枯手,伸将出来。僧人面色一变,忙又拨动念珠,顿时佛光比之方才更胜,那僧人张口一吐,但见一黄色圆珠,散发深邃佛光正是佛家至宝舍利子,朝那手掌射去,手掌翻转,一把攥在手中狠狠一捏,僧人面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佛光顿时大弱,趁此时机,那大手朝陆小风抓来,陆小风尚在潭中,借力不得,无处遁走,只得心中骇然焦急,眼睁睁看这大手一把将自己扯下无底黑洞。“啊...”微弱呼声从洞中远远传来,想必已是极远了。那僧人看到此,面上顿时悲悯,只得低低宣了声佛号。佛光不再,血潭平静....。

        道家说:“黑暗衍生光明,丑恶衍生善美。腌臜衍生纯洁,有正必有反,善中有恶,恶中有善,很多时候,亲眼所见,却未必为真。”

        这是一个矛盾的世界,混沌未分,黑白不明,无日月星辰四象,金木水火土五行不全。天是触目惊心的苍黄,地上有数之不尽的残骸枯骨,铺满整个大地。

        远处有一山,其上中鼎长鸣,有金光闪耀,又有玄清光悠长,有佛唱阵阵,又有道鸣不断。这山方圆百丈,呈圆形,黑白参半,承太极之势,太极中有佛家真言“卍”字,,真言之外乃是身披道袍,手持拂尘,身发清光—枯骨!道家枯骨承九宫八卦排列,围绕身披袈裟,散发金光,承“卍”字排列的枯骨。佛道和鸣,形成一股奇异之力,镇压诸天不正。

        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手笔布下如此大局,他们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甘心于此终老不离。

        突然地动山摇,黄沙漫天,只见那山崩裂,一分为二,露出一道极长深峡。一声惨叫传来,众骷髅抬头望去,无眼珠的眼眶中竟弥漫着深沉的悲哀,见一人从天坠落,坠入深峡,消失不见。“轰隆隆”,那山合二为一,恢复如初,一时间佛光更甚,道音更为飘渺。

        “砰”的一声,陆小风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丈许高尘土,本以为这一摔定然粉身碎骨,化为肉末。

        但陆小风睁开眼,却不觉丝毫疼痛,不由大奇。环顾四周,只见此间乃是一个巨大圆形石室,室顶有繁星闪耀,使得室中并不十分黑暗,陆小风定睛一看,不由倒吸冷气,室顶承圆形,镶着繁多发光石头,犹如星辰。“这是...夜明珠”陆小风惊呼道。

        他虽是乞丐出身,在江湖中混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这点见识却还是有的,夜明珠价值连城,若不是穹顶太高,无法攀援,只怕他这会早已上去抠得几颗了。他目光恋恋不舍从穹顶移下,但见石室中央有一颗不知名的参天巨树,树干庞大如柱,其上斑驳不堪,古朴沧桑,冠如巨伞,遮天盖地,树叶承半椭圆,莹莹生辉。树下赫然有一人,白发老人,穿着不知年代的玄青衣衫,背对陆小风而坐,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般。

        今日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想象,实乃平生仅见,刀山,血潭,十八层地狱,竟是一一看遍。心中惊恐之余却见到一人,没错,是一个人,故而心中稍稍安慰,遂向前两步道:

        “喂...你是谁?这是哪里?”

        良久那人无言。陆小风大胆上前几步,声音稍稍拔高:“喂...你能听到讲话吗?”

        “你来了,你好么?”一道沙哑声音传来,这声音沙哑低沉,仿佛用骨头摩擦出来一半,令人头皮发麻。

        陆小风一愣,遂而欣喜道:“原来你不是聋子啊,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不必苦苦追问呢”那人平静道。

        陆小风面有迟疑说道:“可是...。”

        那人却又道:“莫问,莫问,茶正热。”

        陆小风心底只道奇怪,遂行了几步,绕到那人身前,但见:

        “阔额高头寿者相,白发长须大道者。

        两耳垂肩菩提树,赤脚双足步非尘。

        道袍韵转非俗物,一语一言字珠玑。

        枯守洞中见明心,真如本性任为之。”

        陆小风不由微惊,言语之中顿时有了恭敬,只见老者身前有一石制茶盘,虽是简陋未经雕琢,却是大拙若巧。盘中两白玉杯,其玉白而透亮,绝非凡品,面有迟疑道:“老先生,

        你要我喝茶?”

        老者点头不语,自顾端起一盏,甫一起盖,顿闻一股清香弥漫整个石室,浓郁不散,有春日万物萌发之意味,有夏日百花盛开之芳香,又有秋日果实成熟之韵,更有冬日霜雪冷冽之感。

        陆小风混迹江湖也是许久,却从未闻过如此香茶,一时只觉得周身三百六十万个毛孔,无一不通透,无一不舒畅。遂不由自主,端起一盏一口饮尽,直觉通体舒泰,灵魂惬意,如坐云端

        。意犹未尽,不由干咽几下,回味无穷,就连深陷困境中的心也渐渐平复。

        陆小风奇道:“好香的茶!这世间竟有如此香茶!”

        老人点头道:“大椿之叶,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历三千两百年方得一片。”

        “什么!三...三千二百年才...才一片!”。陆小风顿时大惊,忙细看杯底茶叶,茶叶墨绿色,其上莹辉流转,晶莹玉润,足足有三片,心中道:“我这一口岂不是喝掉了三个三千两百年!”

        遂道:“老先生,如此珍贵,怎与我饮了?”

        老者道:“凡人畏果,圣人畏因。”

        陆小风眉头一皱想了会仍是不得解,便道:“老先生不爽快,我年纪尚小,又是个老实人,这什么畏什么是个甚意思?”

        老者道:“凡人一生不过百年,生为因,死为果,圣人与天地同寿,因即起,果难偿。”

        陆小风正想说话,却只见老者袖袍一挥,刹时大风顿起,尘埃弥漫,难以视物,但听得几句飘渺虚幻之音:“你,还不愿醒么...唉...痴儿痴儿...。”

        良久,原地失去陆小风身影,老者轻缀一口叹道:“殊不知世间万物如镜花水月。皆不过是梦幻泡影”

        陆小风只觉天旋地转,良久风息,尘埃落定。睁眼四顾,只见此处是一幽深石洞,不知尽头,顶上每隔十步边有一颗夜明珠,故洞内也还明亮。行了约莫一炷香功夫,行至一道石门前,这石门乃是白玉所制,其上刻有四象与佛家祥瑞之兽,雕刻精巧,刀法细腻,竟宛如活物一般无二。陆小风惊叹罢,推得门去,但见门后乃是一广阔净土,四象之日高悬,祥瑞起舞,奇花异草当不绝于眼。

        远处一同样株参天巨树下,但见一须发皆白,却是鹤发童颜,肤色红润,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此老者非彼老者。他身穿白色道袍,手持拂尘,眉目间俱是慈祥。老者见陆小风,微笑道:“你来了,

        你好么?”

        陆小风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狐疑之色道:“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老,而且每个人都说着同样的话,我就闹不明白了。”

        老者微微一笑,面上怜悯之色欲浓,叹道:“还不愿醒么....唉....痴儿...痴儿...。”

        忽而场景大变,巨树不在,老者消失,天地依然是这片天地。

        却见远处一棵十丈菩提树,莹然有光。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本就代表着智慧与看破。可是,有些事却是始终一片混沌,茫茫无所得。

        树下有四人,一人须发皆白,玄黄道袍,居上坐,却看不清那人模样。脸上如罩薄雾般,亦真亦幻。玄黄道袍老人下,端坐三人,两人却是陆小风先前见到的二人,还有一人,五官模糊,或只有一个

        淡淡的虚影,不知模样,不知衣着,不知年岁,一无所知。可众人却似乎不甚在意。

        “咚”钟鼎声起,玄黄道袍老者甫一开口便觉大道之音,缭绕入耳,只觉就连天地也在这大道之音中,清楚明了。

        老者道:“。天地之初,遂生混沌,混沌成而阴阳现,阴阳合而化天地万物.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

        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

        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蒙而万物否矣。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邵

        康节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到此,天始有根。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子会,轻清上腾,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星、辰,谓之四象。故曰,天开于子。又经

        五千四百岁,子会将终,近丑之会,而逐渐坚实。易曰:"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至此,地始凝结。再五千四百岁,正当丑会,重浊下凝,有水,有火,有山,有石,有土。水、火、

        山、石、土谓之五形。故曰,地辟于丑。又经五千四百岁,丑会终而寅会之初,发生万物。历曰:"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交会,群物皆生。"至此,天清地爽,阴阳相合。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寅会,生

        人,生兽,生禽,正谓天地人,三才定位。故曰,人生于寅。

        道音渺渺,不绝入耳,尽管陆小风不明其意,也在这大道之音中沉醉,他眉头紧皱,刚想上得前去,忽而天地大变,菩提不在,人已无影,周遭仍是那个石洞。陆小风目露惊奇,默然片刻,循着石洞,复往前去。

        其实世间许多事,即使亲眼所见却也未必真实,表面之下的实质,谁又明白是善是恶,是对是错。善也好,恶也罢,对也好,错也罢,却皆没有完全界限,你的善却可能是别人的恶,你的对,却也可能是被人的错,况这世间,善恶对错,谁又分得清。正如是: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

        良久,他微笑,不再哭泣,循着石洞,好似走在自己的人生长途上,但终究不过小儿,又能懂得多少。待出得石洞,只见是一方圆五丈石室,两列雕像分而站立,一列手持拂尘道士模样,一列手持念珠和尚模样。尽头处是一真人大小雕像,身上一件淡黄色长袍微微颤动,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

        定睛一看,却正是两颗黑宝石雕刻而成,只觉越看越觉得心惊,眼中隐隐有光彩流转,似极活人,雕像头上的发乃是真的人发,青丝流云,松松挽着一个髻,鬓边隐隐见着点点白发,一只手负在背后,一只手中握着的,好似一柄剑,不过比之平常剑略窄,且已是锈迹斑斑。

        陆小风环顾四周,竟发现是条死路,不由咒骂道:“去他姥姥的,竟是死路!”说罢转身欲走,只是刚一转身,便看到一双漆黑冰冷,令人绝望的眸子。陆小风面色苍白,一激灵急忙后跃几步。定睛一看,却更是可怖,乃是一只一人多高,黑羽红足的鹰,尖嘴黒喙,头顶生着一撮金毛,应是神骏非凡模样,此刻这鹰却是周身尘土,瘦骨嶙峋,眼眸中冒出绿光,嘴上“滴答滴答”的口水直流。

        陆小风头皮发麻,讪讪笑道:“鹰...鹰兄弟,我知道你...是饿极了,我也想帮你,可我的肉不好吃,皮厚肉腥,你...你可不能吃我。”说罢,只听“唳”一声鹰鸣,尖嘴极快的啄来。

        陆小风:“妈呀”一声惊叫,撒腿便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还未跑几步,身后一阵狂风汹涌,还未回头看,便被一股巨力卷到了极高处,良久,只见以黑色身影带着尖叫,“刷”从高空坠落,如此高度,怕是要立时毙命,化作一滩烂泥。

        陆小风心中满是惊恐,虽说惊呼凶险,却从未遇到过这等性命攸关之凶险。向下一瞥,正看到身下是尽头处那个雕像,生死一瞬,再顾不得其他,身在空中,一阵乱抓,“砰”的一下,正抓在哪根黑色

        铁棍上。不由长嘘一口气。喜道:”想不到这破棍子还算结实。”

        正说着,只觉周身冰凉,滚烫交替而至,一股滔天的杀气与怨气传入心神。他毕竟年幼,尚未习武,如何禁得起这气势的十亿分之一。只觉得浑身上下,三百六十块骨骼俱已粉碎,脑子“嗡”的一下

        ,便人事不知了。他意识消失那一刻,好似看到...看到,首座那个雕像,眼睛竟看了过来,虽只是一眼。可那一眼的风采,无法形容!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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