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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漢十三載(五)


「咦,師弟在做什麼?」

        吳衡正想開口,他手上的東西就啪一聲,傳來一陣煙味。

        「師弟,你在夜晚玩火藥?!不要命不要拉上我。」

        「突然想試試二師兄所講,強力火藥的配方。放心放心,我調較的份量都很少。」

        「能試出來嗎?」

        「怎麼可能…你說出個火藥配方,我幾天後給你樣品。」

        伍志思已經走到弩具樣品前,說起另一個話題︰「這幾個樣品,你我都想不到怎樣改進,不如明天拿去給大哥試試?」

        「也好,收集其他人的意見,看看能不能改進。」

        吳衡負責的工作是建造北面的木牆,已經大致完成;伍志思負責的是海運、賺錢的事,時間上可以隨意調配。兩人趁著對方在丹房,又再開始新計劃。

        「乾船塢?」

        「對,我們要造出乾船塢。我們要令那些海商不得不過來安海。造出比其他城鎮要堅固的碼頭,比其他城鎮要好百倍的治安,比其他城鎮要好千倍的旅館,他們依然可以不來,但船塢不同,海船是他們的生命,一艘普通的舊海船也值幾千貫。船塢能幫他們造船、修船,附近又沒有船塢,能不來嗎?」

        「二師兄,你不會想我們去學做船工吧?」

        「哈哈…我又不是彼得大帝,不要管誰是彼得大帝。我們的目標是乾船塢,這天下應該還沒人想出這個東西出來。有了它,造新船,修理船都可以變得輕鬆簡單得多,修理的船匠也不必天天泡在水裡。」

        「做模型不難,不過二師兄要在州會上提議,記得先計好要用多少銅,我不想自己的研究成果被打回頭…還是讓我去提議吧,成功的機會感覺大一點。」

        完成了木牆工程,吳衡心態輕鬆之後,吐糟功力明顯提升。

        丹房裡面,用的是油燈,貪圖他夠明亮,不過最主要是南唐的新創低成本蠟燭技藝未傳到,南漢只有大富之家能用上蠟燭。

        油燈同樣是貴價物品,丹房能用上幾盞燈,是借著吳充的名頭,他可是眾人的師傅,自然要有最好的待遇。隔著一巷的官署,夜晚只有一兩盞光燈。入夜之後,全城最明亮就是港口一頭,三四家旅館的位置,以及那一排守兵、海關的火盆。明天晚上可能會多一個地方——北面的木牆。

        「公子!」

        「徐度你什麼事?昨天我在丹房研究到很晚。」

        「今天有海商問優惠的章程細目。」

        「哦…哦?!他在外面?等我一分鐘。」

        油燈買不起,傭人奴婢能請得起,不過伍志思不要。等她們打來洗臉水,再慢吞吞的穿衣服,早餐都趕不上。

        「我就是負責優惠章程的人。請問你是?」

        「某是個海商,想知道優惠詳細。」

        「這個好辦,若你不急,可以先到旅館吃個菜,到時就有章程送到你手…不知你是商會還是?」

        「某只是個獨腳小海商,左借右貸才換來一艘小船做些買賣。」

        「你可放心,這裡不管大商小賈,走腳行販,我們…官府都是按章辦事,沒有分別。」

        伍志思等人走遠,立刻就開始構思優惠的細目。沒錯,那個海商優惠只有大綱及簡單條款,因為他從沒有想過,有人會問詳情。詳情,不說古代,現代也沒幾個人想到要看,誰有看過網站登記的用戶細則?誰有看過銀行卡的用戶細則?誰有看過完整的民法或刑法?憲法就那麼幾條,也沒有人看過。

        為回應這個認真的海商,伍志思一直想,早餐時間也是一面寫一面想一面吃。最終,優惠的章程上,多了十多條款條。當中出現不少現代的法律用詞,如不得轉讓,不得買賣,不得分割,不得合併,期限等。

        當中以期限最重要,政策不再以一個人的喜好,或者所謂的金口玉言決定、行使、暫停、取消,它裡面有一種新的東西——合約精神,它是獨立的、連貫的、整體的,不以權力、財富、言論、倫理、道德為變,這是走向非人治制度的第一步。

        不過當伍志思辛苦完成這份章程,徐度把副本送到海商手上,那名海商看了一眼就放入懷裡。或者他重視的不是裡面有什麼突破、改進,只不過是想要官府的大印,以及大印上面的黑字。白紙黑字,就算這裡的官府不認數,只要找到有權勢的人,借他們的權勢就能翻案。自漢朝以後的中國傳統,已經深入人心,不必見怪。

        伍志思放出第一份優惠,安海得到第一個海商,海商得到低一點的稅務優惠,怎麼看都是皆大歡喜,船躍錢騰的好趨勢。那管誰繼續跪在地上,雙手伸直,屁股隆起,大呼奴才向主子請安,然後美滋滋對眾人說,我能在主子面前自稱奴才,不是你們這些只能自稱小人的人能比。

        沒有伍興的話,北面的事,根本沒人會打聽。仗,伍家已經打完;仗,朝廷還在打。

        「楚漢之戰已經好幾個月,究竟是戰是和…大哥沒收到消息?」

        「漢楚…既然兩邊都是倉促作戰,必定不能持續一戰。梧州很安穩,沒聽到什麼消息。」

        「一兩個月前很安穩…這種驛站水平,還不如先唐。」

        「咳咳,驛站不是給你用來送家書。我們在南面,跟北面有什麼關係?軍報送到過來才可怕。」

        「聽說白家已經安定下來,大哥…」

        「不去借錢,之前欠下的糧草還沒還,你想借自己去借。」

        「沒錢怎麼買海船,沒有海船,海運的業務就做不了。」

        「造乾船塢跟買海船,你自己選一樣。」

        「切!」

        吳衡、伍志思兩人,用了兩天就摸出單簡的乾船塢設計出來,當中就兩種配件最重要,一是水閘,二是抽水機。硬件不難,但軟件不同,各種匠工必須四處找尋,他們才是船塢中最重要的部份。伍志思不想重蹈覆轍,建了工廠,沒人懂行,然後最新型的工廠被荒廢幾年的白痴事件,這種事在清朝、四九年後都發生過。

        說服了大哥建造船塢,並且派人去找各種匠工、人才,這麼好的事,伍志思當然不能不要。海運這種劃時代的產物,只能放在一旁,等待下次機會。

        看著油水不進的大哥,伍志思換個話題︰「官道快修好,我想造幾輛馬車,母親、師傅、你的、我的。」

        「小虎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私房錢?」

        「沒有,我想問你拿錢呢。」

        「我就在官署辦工,用不著。」

        「切!庫房不是還有幾千貫?」

        「是只有幾千貫!快去給我賺錢回來,想辦法停滿海船,讓他們下船吃喝玩樂,睡在旅館。」

        伍志思驚見大哥快噴出真火,立刻逃走,邊走邊大叫︰「銅錢星人再見。」

        「仁,我們很缺錢嗎?」

        「母親安…也不是,到夏稅是沒有問題,能應付過去。」

        「我還有點手飾、雜物,值幾個錢…」

        「不用了。這些東西,非萬不得意都不會用。」

        「要不我向娘家借點錢。」

        「舊債未還又欠新債,這不可行。母親不必擔心,我們兄弟二人一定能守住家業。」

        白姬點頭同意,不再多說,回到房中腦中思緒紛飛,考慮各種辦法。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一計,立刻拿出紙筆,寫下一封長長書信,寄往白家。書信來回,將近一旬。白姬看了一遍回信,就急急拿著信找伍志仁。

        正好在伍志仁身邊的伍志思驚訝說︰「結親?」

        「你大哥十五了,有些人家十三歲就結親。」

        「母親不是十七八以後才結親?」

        「小虎!這是你大哥的婚事,不要亂說話。仁,托娘家打聽,找到幾戶好人家的女兒,聽說相貌才學都不錯,皆是正妻的好人選。」

        伍志思站在旁邊什麼都看不到,又不能搭話,左右轉了幾圈就走。

        「想不到母親突然要大哥成親。徐度,你說為什麼呢?」

        「十五也不少,十歲定親十三成親也不少,主母可能是想快點抱孫。」

        「徐度你呢?沒聽過你的妻兒。」

        「我…還沒成親。」

        「嗯!?我會幫你找個好女人,放心交給我。喜歡年輕的還是成熟?要豐滿的還是苗條?大屁股還是大胸?」

        看著徐度無言的狀態,伍志思不再開玩笑,開始每天去港口一帶的例行巡查。說是巡查,其實沒有工作可做,要有投訴,早已經走去了專門的投訴處,要有讚賞,也不關他的事,有賞錢也是手下獨享。

        所以伍志思的巡查,只是帶著徐度到港口一帶轉個圈,一天兩次或者三次,本質上跟吃飽飯散步差不多。

        出巡會出呼後擁,擾民生事?伍志思又不是皇帝,出巡哪有以千百計的車馬?四輪馬車也沒錢造。而且他早就改了那一套麻煩的禮儀,跪地、磕頭統統不要,就算他身穿軍裝,士兵也只會向他行一個現代的軍禮。

        你不能改變自己要向上官、皇帝跪地磕頭,但能改變別人不用向自己跪地磕頭,這就是伍志思的想法。

        這樣能收買人心?不能,這樣能鞏固統治?不能,這樣能加強聲望?不能。伍志思的決定、提案,從來給周邊人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有點像金庸筆下的黃蓉,對禮法、世間是非人物不重視,只按自己的處事標準、方式來做事。這是一種現代人生活在古代,難以真正瞭解、融入他們的道德、禮法、宗親、社會、等級,而反映出來的現象。

        若不是伍志仁有意縱容,誰會讓他亂改,禮法可是大事。多少個朝代因為禮法問題爭論十幾,乃至幾十年,當中多少官員的時間浪費在禮法之上,甚至變成黨爭。幸好,五代十國戰亂不息,沒人有多餘時間管一家一州的所作所為,它又是否合乎禮法。

        在官署之中,伍志仁已經得知白姬為他張羅成親的原因。

        「仁,莊家的家世不是最好,不過他家的嫁妝應該是最多,一定不少於三五千貫。」

        「嫁妝嗎?」

        「不止…冠禮之後,你就能明正言順,代你父親管治陸州。」

        「嗯…惠州莊家…好吧。」

        當伍志思回到官署,白姬已經寫了回信,寄去白家,讓幫忙他們安排,當中少不免借了些錢來置買各式禮品。

        「大哥,你不必為了幾千貫賣了自己,再給我一點時間,幾個月,最多一年,海商會知道我們這裡好,他們會洶湧而來,到時一定會有錢。」

        「決定了,不必說。母親已經寫好回信,最快下個月,白家就會派個宗親過來,為我加冠。」

        伍志思的預測真的變準了,多了不少海船停在安海,十份優惠狀也派光。改建官署、伍志思的四輪馬車、南面的木牆等計劃都有錢糧開工。

        南北兩面木牆完工之日,除了山路、海路,就沒有其他地方能夠輕易進入安海,而山路海路,都不是能夠大舉領兵通過的地方。大規模的登陸戰,首先要有足夠的財力,支持龐大的艦隊,其次要有足夠的科技。人類的大規模登陸戰,不是那種偷偷停泊在山邊草堆,而是搶灘登陸的登陸戰,是在二戰才擁有的力量。

        至於山路,就更加困難。人類克服山路的方法一是開山建道,就是劉邦的故事,他的方法是偷偷的建棧道,然後偷襲敵人。不說安海的山路沒那麼難走,安海就駐了千多個士兵,如何偷建?人類克服山路的第二個方法是火車、纜車;第三個方法是飛機。

        簡單地總結,除非敵人有現代的武器裝備,加上現代的軍隊編制、紀律,否則不需多餘的擔心。

        「徐度,白家的船怎麼未到。」

        「可能是明天才到,日程相差一兩天不是什麼怪事。」

        白姬收到白家宗親快要來的信後,計好他到安海的日子,要伍志思用四輪馬車去碼頭接風。交待他就只有一句話︰「待遇要好,禮數要足。」

        伍志思在碼頭上吃了大半天風,白家船影都沒有一隻,其他海船則不少。幸好第二期碼頭有點成果,比之前多了兩個泊位,否則空著一個泊位大半天的事,一定令海商不滿。

        等到春來秋又到,伍志思想下令回去吃飯的時候,才看到有船泊岸。

        「徐度,一樣,去問一下。」

        「陸州郡守二公子問爾等,可是北海白家來人?」

        「回二公子問,正是。」

        伍志思心底暗罵一句,總算來了,才連忙叫人按著先前彩排的步驟迎賓。

        古代沒有紅地毯的禮儀,但有灑水、撒花,兩者相比,鋪上一路紅地毯的花費更少。不過,伍家兩兄弟不是笨人,迎接的不是國君、皇帝,能省的都省,灑水、撒花只在他到港下地,步向馬車的一段路上有。

        等他上了馬車,伍志思跳上馬車上,做起馬伕。表明自己只配當長輩、高人的馬伕,是補償招待、回禮不足的絕招。

        冠禮是一種儀式,儀式自然要莊重。正常來說,無論舉行日期、時間、地點、人物、配飾,什麼都要齊備。不過,現實是象徵一下就可以。這裡是邊錘小城,誰知道你合不合禮儀。朝廷、宗親、里正、鄰舍這些人物,都不會像昇平日子一樣,每事來管。

        作為主持冠禮的人,自然有權決定什麼時候進行加冠儀式,不過他抵不過白姬的心急,居然在傍晚幫伍志仁加冠。

        看不清兩人為什麼要這麼急,伍志思不作多想,先送老頭到港口旁的旅館,好飯好菜招待,還點了些酒、湯等物。等他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就把人送走。

        「我家的冠禮應該是天下最快最神奇吧…徐度你說呢?」

        「在家中自己行冠禮的人也有不少。」

        「哈哈…這天下人,果然是一山還有一山高…接待費用還有一點,我們一起去吃好菜吧。」

        吃飽喝夠,伍志思回到官署,知道急於加冠的原因。伍興在梧州城外受傷,傷勢不知,梧州情況不知,敵軍是什麼人不知。這三個不知之下,自然要先加冠,表明自己已經成年,可以*一切州務軍務。

        而且伍志仁還要加快結婚的日程,早日拿到莊家的支持。最好在婚後,快點生下兒子,增加多一個繼承人。古代不管你是什麼出身,不管你是殘暴還是仁慈,不管你是什麼,沒有兒子或者沒有繼承人,是沒有人會安心效忠。因為他們害怕,害怕爭位,害怕戰亂,害怕自己不知道要效忠誰。

        這就關於所謂的效忠鏈、忠誠鏈、忠心鏈,但它又不是一般的鏈。例如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蝦吃小蟲,這是不變。效忠鏈不同,它裡面可以讓下面的小蟲吃小魚,甚至是大魚。

        在古代要保正手下對自己忠心,必須多管齊下,及冠、成婚、賞賜、提拔等等,非常麻煩,不像現代國家,幾年換一任首相、部長,他們不必做多少功夫,自然有一群公務人員代勞,當中沒有一點問題。

        「大哥以後直接用州牧的名義行事?」

        「先用代州牧比較好。」

        「嗯…也是。」

        如果伍興身死,伍家在安海的投入就是極大虧損,如果朝廷換一個人過來做州牧,伍家的投入是要不回來。另外,白家的欠款也還不起,伍興的生死決定伍家直接破產還是能維持下去的關鍵。

        可能古人沒什麼娛樂,道人長短,說別人家常,就是這些人唯一的喜好。伍興受傷的事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傳到安海的四周。

        「小子,聽說你大人死了,我們專程來拜一拜。」

        「我父親沒死,你們可以走了。」

        「不給我們看看,怎麼知道真假。」

        「那你就過來,我就看看你們怎樣穿過這道牆。」

        不知道土匪從那裡得到消息,集結了幾百人在北牆,不時叫囂。只是被弩箭長弓一輪射擊,死傷差不多百人,才打消了攻城的念頭。

        見這群人準備安營立寨,伍志思也實行輪班制,一部在木牆上,一部在木牆之下,盡量保全各人的體力。

        木牆之上,空間勉強足夠三至四人同時走過,所以大多數箭枝、水都是放在木牆之下,等要用之時才拿上牆上。

        一面吃著晚飯,一面看著木牆,萌生一種到達中世紀歐洲的感覺。這種小木牆沒有一點中國的特色,中國給人的感覺是那種磚牆、石牆、泥牆、冰牆,而不是木牆,用木頭造的東西應該只有木欄、拒馬,都是行軍紮營時要造出來的東西。

        決心今次之後,用木頭作為支架,裡裡外外包一層土,有餘錢再加上磚或石,順便再擴建一下,建個城樓、箭塔之類,最好再加一段新城牆,造出瓮城。

        「二師兄!」

        「這邊很安全,師弟不用過來幫忙。」

        「不是,南面也有敵人,不知道是誰,應該跟土匪是同路人。」

        「師傅已經去了南面,我去北面的山路看一遍,就去幫他。南面木牆還沒建好,軍兵都要調去那邊,不要指望有援軍。」

        「大哥呢?」

        「師兄跟小數人守在官署…費澤去了岸邊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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