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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陸州修法道(八)


「陳東家今次在投標上賺了不少吧?」

        「一天三餐承蒙小校尉關照。」

        「聽說你送來的人質素最好,裡面還有幾個真崑崙奴。」

        「當日小校尉問起有沒有崑崙奴可買,小號就發信出去,叫人好好留意。」

        一等陳東家說完,吳衡就接著說︰「不過刀劍、皮甲的質素卻比其他各家都爛。」

        陳東家即時叫起冤枉說︰「不是小號黑心!衡道長主管的事,小號不敢不盡心。拿到標之後,即時遣人派船四處打聽,家裡的僕人都走到閩王的地界去。」

        跟陳東家相好的東家,也幫忙分說︰「兩個月時間收集上千件兵器確實不易…」

        吳衡卻說︰「王東家沒有比他多半刻,甚至在期滿之前已經上交千件上好的兵器。」

        夜宴中這一幕紅臉白臉唱得顯眼簡單,但無損伍志思兩師兄弟想要在明面上阻止這些商家抱團、聯合的計劃。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投標就有圍標的可能。商家聯合,或者只有一兩家大商行控制市場,因為參與投標者少,商家又互有默契,投標的效果必定大太折扣。除了立法,就是這類唱戲的小動作,真真假假的給予一些警告。

        相比中國傳統的做法,這種警告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始皇帝強迫天下富商入住咸陽已經算是和善,清朝的大商家有多少是抄家,甚至滅族?十三行、胡雪巖、晉商等等,誰不是以自己的身家財產充實國庫,以自己的妻女補充官妓行業的勞動力,以自己的臭名聲換來皇帝的好名聲。

        這場唱戲表演是伍志仁的意思,但他人又不到,伍志思要連同吳衡唱雙簧,興致實在高不起來,幾句過後,不管那些商家們明白與否,便領隊進入餐廳,不管閂宴時間早了不少,也不管還有商家未到。

        五海莊餐廳的舞台之前,其他几桌換成一張長方型的大桌,上面有一件奇怪的東西,三十多個待女站在椅子旁邊,為各人拉椅入座。一坐好,伍志思便介紹起這件東西︰「這物類似轉盤,我叫它做迴轉器,只要那位待應轉動絞盤,這個迴轉器就會轉動。菜放在上面,可以轉到每個人的眼前。」

        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迴轉壽司那套東西,而且由電力換成人力推動,完全是一件劣質仿冒品。商家們卻覺得有趣,除了有人稱讚伍志思的奇思妙想,也有人問了原理,認真摸摸看看迴轉器,不知心裡想到什麼。

        宴會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只不過是吃吃喝喝,聽聽別人高談闊論,高級一點有現場樂隊奏兩首曲,這是伍志思的想法,而他正正是享受這些東西之中。舞台有樂師們奏曲,面前有轉來轉去的美食、酒水,還有商家們講述自己真真假假的故事、各地迴異的風土人情。說著說著,有意無意,就說到地圖。

        「安海官署製的地圖比各家地圖都好,不知是那位行家所獻?」

        不製海圖、亂製海圖、燒禁海圖等等,又是中國傳統,離開中國叫棄民,在中國之外成為首領叫做佞、亂、叛,無論是好是壞,是生活不下去,還是為了增長見識,出境就是下賤。五代十國雖然沒有一個大統一的強權壓制,但海商之間也不認為有官署會製作海圖,而且海圖可以在市面上自由販賣。在他們的認知裡,製作海圖的必定是一個行家,或者是前海商,或者是一個老船員,因為老來生活無依,又怕有壞人得知他藏有寶圖,就向名聲還可以的安海轉賣海圖賺取一點生活費。

        伍志思不知道他們想要找到那個想像出來的行商,打聽還有沒有寶貝,只想到自己要找個借口,把地圖之事了結,便順口地說︰「行家,嗯,只是一個老頭。他說是從一個臉白眼藍的人手上得來。至於怎樣得來,何時得來,他一句不說,拿了錢就走了。」

        這種無頭無尾的故事,信不信都好,任你有錢有權都是查不了。在座各人聽了就只有可惜、福緣之類的感嘆。此刻,伍志思隱隱明白他們想要什麼,一句話可以概括他們的心情——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既想要好的海圖,又不想付出多少,一直只會弊帚自診,怪不得變成龜兔賽跑上的兔子。

        伍志思喝光一杯甜水,便開口說︰「各位東家想要更好的海圖,其實不是難事。你們每次出海,總會有些發現,哪裡有暗礁,哪裡有淡水,哪裡有村鎮。把這些發明記錄好,送來官署,只要再有三位東家有同樣發現,安海便印在新製海圖裡。當然,不會讓大家白白辛苦,新海圖裡會印上首位發現者的名字,還有一點茶錢作為心意。」

        加上中途入席的商家,全場三十多人,特別是小海商對這個計劃非常受樂,他們沒有底蘊,不可能製出好海圖,一直以來只能借、買、求,以及憑運氣亂闖。沒有海圖的人,大多數不敢胡亂遠航,只能在熟識的地方轉動,做一些下手生意。聽到安海的小校尉居然藏著一個海圖計劃,自然是歡快無比,一時間忘記安海要製成新海圖,必要有大海商的支持。

        三十多位商家之中,位置比較靠近伍志思的兩位是陳、蔡大海商,不能放任他們不表態,而且借著這個氣氛,要讓他們出力比之後再相談要簡易得多。伍志思想想手上還有什麼籌碼,計較一番之後說︰「陳東家及蔡東家看不上那一兩貫茶錢…」

        「不敢不敢…」

        「不會…」

        揮手止住他們解釋,伍志思繼續說︰「伍家受漢王命,主政安海有些年月,歌舞昇平不敢說,安居樂業勉強可及。大哥前些日子發現安海地方誌破爛不堪,想要好好補修一番。我說,地方誌關係到方方面面,安海不但有農有牧,還有各種行商,修補地方誌不可單靠官署之力,不如組成各式公會,公會之內以業內諸賢為主,負責收集、編寫,官署只須監批……」

        陳、蔡兩位東家聽到這裡就完全明白了,想不想自己的名字載入地方誌,想的話就乖乖聽話。反應比較快的蔡東家即時接口說︰「修地方誌是大事,州牧不以九流所屬待之,讓同行能夠參與修編,某,鄙人心情只有激盪,不能自己,在此遙敬州牧一杯。」

        看到蔡東家擠出一滴眼淚,伍志思一面心底佩服,一面從眾遙敬自己大哥一杯甜水。酒水沾口而過,陳東家開口說︰「在場各位同行為官署貢獻海圖,本是應份,但官製海圖自由買賣,買者只須付上幾貫錢就換來在座各位同行拼命所得…」

        真會唱戲,伍志思一念之後說︰「三年,最快每三年一版,最慢五年一版,三五年之間的海圖只限官署及參與公會的海商可用可製,不得私自買賣。而且,新的海圖只有公會可以製作,官署以後負責監修,不會再製海圖到市面販賣,公會所有收益只須交原有稅款。」

        在場人人都見過世面,伍志思舉起杯子喝水,一段看似說完的話,這些舉動就像暴風前的平靜,人人都看著這片黑雲,早早收起船帆,盼望風力不要太大。好不容易有一個安全的城鎮,又對行商者寬鬆,實在不行只能再找一個地方作歇腳點。

        「只有一個要求,公會成員必須為安海的安全作出保證,所有會員必須立誓盡力保護安海。若果有安海的敵人要求你們幫助運兵、運糧或者做任何事情,必須拒絕及通報;若果安海需要你們的力量,你們也必須盡全力幫忙。換言之,所有公會會員必須拿到安海臨時身份證。各位放心,如果要運用你們的力量,安海必定會給予所須費用的最低額。」

        對於小海商來說,這種交易沒有多少疑問,是利大於弊。海圖、公會利益、官府友誼,而弱小的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力量可以損失,不,貢獻。安海的敵人,太遙遠,愛州、驩州的民變、兵變?原本就沒有交流,而且安海已建成船隊,明天就要載著幾百先鋒出征。不付出就有收獲,雖然收獲還需要一些時日,不過這生意能做,可以全心做。至於將來情況有變,與家人一同坐上海船,天下之大哪裡不能住人?往北有漢王、閩王、吳王,往南有萬千小島,可居之地數之不盡。

        小海商點頭,大海商還想小心計算利害得失,這時候只要再推一把,所有人都會點頭同意。但伍志思不愛脅迫,直接讓那些未有主意的人回去好好想清楚,在三天時間內回覆,然後散了宴會,送吳衡回家。

        按吳衡的剖白,學好師傅的教授、做好師傅交待的事是首要事項,那麼,要確保首要事項一直持久更新,就像現代人要保持與世界的聯系,必須長期連線上網一樣,吳衡要和吳充住在一起。他喜歡伍志思為他留下的房間,所以在吳衡的道觀之中,他做了一模一樣的房間,加上吳衡的房間、研究室,半家道觀就像複製了伍志思三分一家屋子的設計。

        一家不傳統的道觀,沒有神像,大廳不大,陳設簡單,只有清香、畫像、香爐讓人意識到不是一般民宅。沒有分開幾進幾出,與伍志思的仿歐陸風情的紅磚洋宅相仿,又相隔不遠,就像高府大戶門前的一對石獅。

        走到五海莊,越過伍志思的家,再往前走就是道觀,有了特意建造的一道遮光棚,由莊至學院的路程,無論日夜都是一路舒爽,還有一點避雨的作用。對於只求實用的伍志思,那裡管這種一系列的仿歐陸風情與附近民居商戶格格不入,反而因為自己莊內的一切建築與人不同而自我陶醉。每次看到一個仿歐式建築之中,有一家道觀在內,這些都是自己創造的奇觀異景。或者這就是文科生胡建亂造得到一絲成果,產生出攻下理科生範疇的成就感。

        伍志思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感覺,吳衡以為是剛才宴會中推出新策成功的影響,便問︰「師兄對成立公會的事特別有興趣,補給船下水也沒看到你這麼高興。公會什麼後手?」

        「公會?公會還有很多有趣的事,公會總不能跳過官署的監察,公會之內又是業內之人,消息流通的程度不是一般市面無理傳言,而是貨新價實的情報。公會成功,就是源源不絕向官署提供情報,單有這一點已經中大獎。何況,相關的一切都會隨著各公會的建立而傳播,知識傳播、科學發展、議事習慣、選舉提名、辯論投票、*人、權利義務……」

        吳衡聽到選舉提名開始不甚明白,知識傳播容易理解,科學也大概明白是什麼東西。師兄不是白痴,只是有太多奇思妙想,追問下去只會吐出更多奇怪的東西,令自己腦海更加混亂。最好的辦法還是轉移話題,捉住自己明白的地方問︰「師兄不是讓他們有製海圖的權利?師兄以前不是說壟斷以下不可能傳播知識?」

        「如果我們不讓擁有知識的人擁有一點權利,他們為什麼要為其他人傳播知識呢?總是給一點名或利,才能驅動他們傳播知識。而且傳播知識是將沒有同等知識的人獲取知識,事實上沒有創造任何新事物。放出多一點的名利,才會有人去開拓新事物。另外,我還有一個新計劃——圖書館。」

        「一年前的計劃終於要推行?方圓近千米的三層建築…」

        「沒錢,先在學院建一家小的,學院人員專用。」

        「官署中人也不能使用?」

        「佔地只有幾百米,滿足不到幾千師生,不可能讓其他人使用。到了,明天出征儀式見,掰。」

        有兩個儀式通行世界各地,而且是由遠古至現代都存在的儀式,一個是出征儀式,一個是凱旋儀式。當中的含義正好跟出生及死亡儀式不同,出生代表生命,出征卻代表死亡。先生後死,先死後生,兩者正好相反。

        奴隸軍比一般人組成的軍隊更下賤,他們沒有親朋好友,沒有家庭妻兒,沒有一個可以保護的居所,加上每個人手臂上燒印的編號,一旁負責監示的安海官軍,都無時無刻顯示他們的身份、地位。所以奴隸軍出征,按常理是不會有儀式,靜靜地征戰,默默地戰死,就是他們的命運。

        伍志思的喜歡與人不同,享樂方式不同,喜歡更好的世界,喜歡創造歷史,奴隸軍的出現是他的提議,出征儀式是他的想法,奴隸軍的獎勵方法是按他要求。來回掃視歐、亞、非三大洲,除了羅馬昔日給予角鬥士擁有脫離奴隸的機會,奴隸一直是難能翻身,只能祈求上天賜福,一是在一處鄉村渡過一生,一是在國變的時候變回自由人,一是不要太痛苦地死去。

        突然聽到服役十年,可以擁有自由民的身份,要走要留適隨尊便。若果獲得戰功,也會有相應的獎賞,甚至提高獲得自由民的身份。相對的要求只不過是軍紀嚴苛,對一些受過不人道對待的奴隸來說,軍紀還遠不如那些隨心所慾的懲罰。大多數還不會說不會聽雅言的奴隸,只能說出一個好字來表達他們高漲的士氣。

        伍志仁演講完畢,賜下軍旗後,在熱切目光之下步下禮台。等奴隸軍一一上船離開,才走上伍志思和吳衡一早爬上休息的馬車,示意車夫起行。

        伍志思一見大哥上車就說︰「大哥的表現真好,這種上台的事務一定要留給你。」

        「那就要小虎多出幾條妙計,哈哈…」三人笑過之後,伍志仁問起伍志思︰「海防的事都準備好?」

        「大哥已經問了一次,真的準備好。放出奴隸軍要叛亂的風聲,應該引出不少土匪山賊,他們一成團出現,我們就可以借口追殺,進佔海防。」

        「我怕事情不會太順利,有沒有後手?」

        「可以讓奴隸軍扮成山賊土匪,如今追殺土匪山賊又不必人頭做證,佔了海防之後,說山賊逃走了便可。」伍志仁聽到後不置可否,直到伍志思和吳衡中途下車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一句。

        兩師兄弟一下車,即時攔下一輛馬車去新兵營。舊兵營太少,不足容納奴隸軍的人數,安海便在南牆附近建成一個新兵營,伍志思見這裡人少地廣,又是一處禁區,就在這裡進行大型實驗,諸如巨型弩、投石機,補給船也是在附近做試驗。

        下馬車接受禁區檢查,徒步走千米左右,加上研究所門衛,總共有三個檢查點。吳衡帶路直入後院,扯下遮布說︰「這是新的絞盤大弩,主要部份都是用鐵造,上面有兩點準星,這裡是發射按扭,弦也不用牛筋…」

        伍志思耐心地聽著吳衡講解,覺得這件新大弩優點只有兩個,一是上箭速度好,二是造價不算高,便奇怪地問︰「絞盤小弩都造出五把,這個翻版,有什麼看頭?」

        「哈哈,你看看,它可以左右上右轉動。這裡有幾個扣,如果弩壞了可以拆下來換新的上去,只要有起重機,上下城樓都非常簡便。」

        看到如同近代重機槍的設計,伍志思覺得吳衡真是一個天才,只是給他一點靈感,他做出來的東西不但可用,比起伍志思的想法及設計更加簡單實用。在理科項目上,一個文科生是永遠贏不了理科生,就算他是一個古代的理科生。看來學院裡面的學員值得期待,將來必定是各行業的人才,推動各種革新。

        「師兄?」吳衡一叫,伍志思回神說︰「這個設計很好,在模擬實戰的試驗一定拿到好評。我剛才想到之前發現一種新事物。」

        「師兄今次又有什麼發現?火藥比例?現在的藥劑燃燒速度太慢。」

        「火藥配方沒有任何靈感。今次發現一種好玩的東西,我叫它做蒸汽,而且它還會變成一種動力,等我解釋一番。」

        說罷,伍志思拿起水煲注入甕中之水,燒起水來,為蒸汽的事簡陋地講解一番,開始合力打造一些簡陋的蒸汽機。因為伍志思知曉原理,要求又不高,五天之後便造出一個成功的模型。一個空心球狀鐵器,掛在一個架子上,中間由注水口注入清水,下面放柴燒。水受熱,蒸汽從球狀唯一個的小孔而出,推動球狀轉動。

        實驗品成功,伍志思以為跟吳衡一同分享蒸汽機發明者的稱號,卻不知道歐洲幾百年前已經有人做出這種簡陋的設備,就在古羅馬及漢朝的時代。

        一件新發明令伍志思高興了幾天,與得到啟發的吳衡一起研究能作為實用工具的蒸汽機模型。在花費大量時間在交通上的時代,節省交通時間引起的經濟效益,比起建立什麼工廠更有利益,因此,伍志思的蒸汽機目標放在研究新型交通工具之上。當然,誰都明白一起步便要造出火車、汽車,根本不可能,實用的蒸汽機不是弓、弩、船、炮,簡單付出汗水便有成果,中間一定有諸多波折。最終能夠成功,如氣壓計、溫度計、優質鐵,以及相關的各種數學、科學理論等缺一不可。為了快人一步,使用經驗主義,加上先驗方式推動技術突破,固然可以,不過是一片浮雲,不可能成為技術持續進步的動力。所以伍志思一點都不急,他有時間等,又對吳充、吳衡的實力非常有信心。例如吳充造出來的時計越來越好,只等安海有更大的力量去輔助他,例如安排大量人手觀星、測天文,甚至編製曆法,現代的時鐘、鐘錶就會很快出現。

        在兩師兄弟在設計、試造模型小火車的時候,安海派出的第一批奴隸軍已經登上驩州地界。作為奴隸軍的先鋒,第一時間便建好軍寨、碼頭,並且在站穩之後,開始大量派出人馬四處打探消息。奴隸軍先鋒軍指揮使因為完成任務比計劃時間早了一天,獲得安海送出一匹馬代步,成為軍團裡第一個收到獎勵的人。這個指揮使正正是在官署門口被伍志思試探的司門,雅言流利又有當兵經驗,因為有上司、同事的推薦而成為指揮使。

        司門工作簡單,生活安穩,一般人絕對不會放棄辛苦得來的職位,轉而去做九死一生的買賣。安利卻與人不同,他沒有父母家人,曾經當過兵,又做過賊,之後做了幾年海商的嚮導,從中學會聽講雅言。因為海商越來越多,出價又好,越來越多人加入嚮導行業,競爭激烈,留在家鄉不會有更多好處,知道安海可以自由選擇工作後,把心一横坐上相熟海商的船來到安海,擺脫將來會變成奴隸的陰影,在一個截然不同的城市追尋一個更好的未來。

        有天生的冒險基因,又在選擇移居安海的決定上得到甜頭,成為為數不多的崑崙人司門,拿到安海的臨時身份證,冒險基因更加高漲。在同事交談之中,得知安海要在官署之中招募指揮使,他二話不說就去報名,最終得償所願,拿到一個指揮使的軍銜,並且受命作為前鋒,在後隊來到之前建寨、探聽等工作,正合他想要立功獲獎的心意。

        出征到目前為止,安利認為一切順利,唯有軍法官一事美中不足。伍志思認為,安海給予奴隸軍擁有安海官軍的各種同等優待,有功有獎,有過自然要罰,軍隊紀律不能不管。故此,在指揮使之下設立一名副指揮,並且兼任軍法官。與安海官軍不同,奴隸軍的軍法官第一要務不是在軍中嚴格執行軍法,這是第二項任務,第一要務是教導指揮使軍法、監察指揮使的行為是不是符合軍法。一正一副,各有職責,想要分辨這是限權還是分權,還是遵從自古以來的組織架構,悉隨君便。

        此次擔任先鋒軍軍法官的人,跟安利沒有一點交情,並不是司門或者警察署的人。他姓夏名判,親父是一個四處奔走的賣藝技人,在伍家主政安海之後來到,見到安海各業繁榮,年紀又不宜再四處奔走,便找了一份雜工,棄了賣藝定居。夏判小時候沒有機會入讀私塾,但他父親請過街上寫書信的老頭子教他讀寫,讀寫千餘字對他來說不是問題,加上從父親身上學過兩招功夫,勉強可謂文武皆可。安海遇到土匪作亂,四處招人,他見招人處上標明能讀寫的人可以應徵隊長,便考了考,一試之下成為首批應徵隊長的人。繼守衛安海又出征防港,他本不打算去參加奴隸軍軍官招募,坐船南下遠征,卻如同其他軍法官一樣,被安海點名詢問意願,最終為了更快升職而同意接受委派。

        夏判是跟隨父親到安海定居,拿到臨時身份證也未曾認定自己就是本地人,對安利這個假崑崙奴沒有歧視,卻受不了安利完全不懂軍法,說話、行事十足一個土匪,沒有作為官軍的覺悟。夏判每天跟在他身邊,不停重申安海的軍法軍規,依然改變不了他的處事作風,最終向他丟出一本軍法簡要,一面要他背熟軍法,一面教他識字。夏判搖身一變,拿起樹枝當作戒尺,成為私塾先生,軍法簡要成為安利的千字文及啟蒙書。

        從此,安利在早上及傍晚各有一面。早上,他是一個四面威風的指揮使,一到傍晚,一臉苦惱的先鋒指揮使如同蒙學*坐在几前,副指揮使及軍法官夏判在旁邊坐著,夏判讀一句,安利讀一句,直到晚飯之後才結束。

        不知道是門衛口齒疏,還是夏判及安利的讀書聲太大,幾天之後有軍官上門,想知道一正一副的指揮使每晚叫什麼。無他,他們全部都是安海從海商買來的奴隸,留在安海長則一個月,短則幾天,在出發之前一直留在新軍營之中,完全不懂雅言。他們以為正副指揮使在晚上設壇施法有之、男男情事有之、中邪亂叫亦有之。

        安利不怕被下屬知道他不會讀寫,讀書寫字從來不是一般平民能夠負擔,也只有安海能夠建立一所學院,為教化平民百姓,只收取低微學費。聽到安利的解釋,有幾個軍官便請求安利及夏判批準他們一同學習。

        夏判做了幾天教書匠,正是興致最高的時候,理所當然便點同,安利卻以學習讀寫的權利加入一些條件。他批准軍官可以在傍晚一同上課學習,條件是他們必須隨時隨地遵從命令、約束手下,若犯小錯,便以取消上課作為懲罰。

        小軍官自然無有不可,能擁有貴族、富翁才可以得到的學習讀寫權利,不過是用原本便要遵從的規矩作為交換,不會算術也知道自己是賺大了,當下一個個有拍胸、有拱手、有躬身,各自敬禮表達謝意。

        夏判此時才認定司門的人沒有推薦錯誤,雖然不知道這個指揮使會不會打仗,不過安營建寨之餘,小小一件事,還能讓那些崑崙奴交心。也許,那些流言就是他放出去,好在這些人面前展示特權,一種在海外只有貴族、富翁才有的讀書識字權利。

        小軍官們一番感謝之後,安利便請人出去。距離晚飯時間不遠,夏判收起軍法簡要,轉移談論起近日軍情。

        「出征之先做了不少設想,本以為上陸之時便有一番苦鬥,誰知道登岸之時沒有一絲敵情。」

        「興許有幾個山賊作亂,因為路遠人稀而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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