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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你做的很棒,观南。”

        未央的话坚定又温柔,可他心里却是有些酸涩的。

        别人家的女郎在她这个年纪还都无忧无虑的,所困扰的不过是今日的功课和来日的夫婿,而她却选择与他一道,走那条最难走的路,他宁愿自己孤苦一世,也想要她此生无虞。

        观南却没再开口,她在心里不断地否定着。

        不,我做的不好,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弄得自己和母亲声名狼藉,还害死了玉树,我哪里做的好?哪里?

        一顿饭吃得很慢,二人也是很久没有闲暇这般了,因此晚上聊了格外多,后来观南还提到了谢松洲。

        “我看他倒是一副对你情根深种的样子,你不要见见他吗?”

        未央微一挑眉,看着观南一副打趣的脸,偏逆着她道:“既如此,那便见见好了。”

        观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打量了他一圈,突然欺上前来,两只手捉住他的脸揉搓一阵,道:“说,你是谁,怎么到我家公子身上来的?”

        未央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直接僵住了。

        太近了。

        他能清楚的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细小的毛孔,以及她一笑之下微微显露的唇珠,他仿佛能听见自己此时的心跳。

        自从意识到观南已经长大了以后他就开始控制跟她之间的距离,甫一靠近,他的眼睛不自觉的从与她对视的眼睛往下,定在一处,然后不自觉描摹她嘴唇的形状。

        未央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郎君,虽然由于他平日里做的事跟打交道的人,总让他看起来有些早熟,但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四的年纪,而他身边也没有过别的女郎,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心灵和身体上的悸动。

        他想向前含住那颗唇珠,细细吸吮,想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情意,好似这样自己就没有被自己出卖,那他就还有余地。

        他不能缴械投降,不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束手就擒,那不是他未央。

        他的眼光变得锐利,擒住观南还在作妖的手腕,也笑着对她说,“我啊,是山上修行百年的妖怪,就喜欢吃你这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你害不害怕?”

        他的样子颇有种画本子里邪魅狂狷的意味,只是仍掩不住他对自己的温柔。

        “我好害怕啊。”观南不退反近,嘴角一勾,话出口却有种别样的感觉,未央知道,自己这是被调戏了,也顾不上什么他未央该有的样子了,耳朵通红的站起身来,险些把观南也给带起来。

        顾不上身后的大笑,未央一面魏九过来,一面逃一般的回了前院的书房,心里还不住的念叨着,“这丫头真是大了,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这些,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却忘了,观南这个样子都是被她给惯出来的。

        魏十七已经好了不少了,因此从前院移到了前进的院子,后进的院子是他和观南两人在住,因为他们人不少,连后罩房也住满了,所以未央干脆在前院设了个更大的书房,办起事来也更方便。

        魏十七身子虽是好了不少,却不似从前活泼了,那日送走了玉树后,他也跟观南说清楚了,他知道,这不怨她,可是观南却总是在怨自己,这也是近日未央总陪着她逗她玩的原因。

        魏九很快过来,未央细细问了观南来定京城后的一切,魏九捡着观南没说不让说的都吐露了个干净,也就是说,除了观南亲手杀了那个绑了她和冯若瑶的胡人之外,其他的事未央都知道了,包括苏子泽的事。

        未央原本只是有些羞恼,现在则是不悦了。凭他是个什么公子,连自己家里都没摆弄明白,还想肖想他一手养大的观南,痴人说梦。

        还没意识到自己老父亲一般心态的未央听到魏九用一副“要不要杀了谁谁谁”的语气,极其正经的问道,“公子,是否要阻断秉昱公子与女郎的一切联系?”

        未央想都没想就道:“不用,不必理会他,观南怎么做,想怎么做,与谁来往,跟谁交好,都由着她。”

        “是,公子。”

        说起正事,未央又道:“过几日观南大概还会回冯家,你还是跟在她身边,人手随你调动,断不能再发生之前的事。”

        “是,属下绝不再离开女郎半步。”

        “去吧。”

        观南果如未央所料,她在给冯道义写信的时候就想过,自己还需不需要冯若南这个身份,答案是要。

        且不说她要替玉树报仇,连虎符她也还没拿到手,就这样放弃,她不甘心。所以她给冯道义写了那封信,既是安抚一下他,也是给自己添些筹码,免得自己回去又被他打发到庄子上去。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就算没有未央,冯道义也一定会好好对她,原因无他,尚有利用价值罢了。

        冯家四姑娘遇到杀手的事由于未央的插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在此后不久,皇宫里的入内内侍省太监郭奉阳亲自找了他,意味深长的对他道:“咱家来冯大人面前卖个好,冯大人可千万别生陛下的气,虽说这事大人您冤枉的很,可陛下又何尝不知,如今小惩大诫一番,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陛下对您和四姑娘的好,还在后头呢。”

        随后是太子和安王,前者的意思是等皇帝的气消了,自己愿意不计前嫌将她收入房内,虽做不成太子妃,也不会亏待了她;而后者则是向他示好,想拉拢他这个眼下看起来有些失势的旧右相党,并表示来日事成,愿以冯道义为宰辅,并许以冯若南四妃之一。

        冯道义都不知道该震惊自己这个侄女竟如此有手段了,还是皇室父子三人竟都为此向自己示好了。事实证明并不止如此,苏家那个当眼珠子般护着的秉昱公子竟悄悄的想托冯文麟给冯若南送信,被他拦下一看,虽然没说什么非卿不娶这类的话,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一时之间,冯道义真不知该如何取舍了。

        当今、太子、安王、秉昱公子、未央公子,哪一个不是顶顶好的,能有一个看上自己女儿他都恨不能乐的去烧香拜佛,可眼下他们却都看上了冯若南,已为废弃之身的人。

        其实冯道义可以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对于男人而言,女郎们高高在上时他们可能会心悦你,但不会轻易追求你,一旦你从上面落了下来,他们便会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心里那点子征服欲也敢冒头了,觉得自己能成为你的救赎了,也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那点儿英雄主义,所以才纷纷出手了。可问题就在于,这些人他只能应承一个,而剩下的,他都不想得罪。

        因此,他便一面声称冯若南旧疾复发,在家中静养,一面写信催促观南回冯家。

        可他着急,观南却不急。

        次日,天又阴了起来,却不是那种浓墨重彩的阴,而是那种灰蒙蒙的阴。

        观南听着未央的嘱咐,拿着伞坐上马车照旧去了归南坊,今日她有一个要见的人。

        归南坊在传说未央公子进了定京后很是热闹了一番,许多人都慕名而来,想要看看这未央公子到底什么模样,可谁知帖子都递了好几回了,未央公子却是一回归南坊都没来过,人也渐渐少了,只道未央公子果然是“轻世傲物,诡秘莫测”。

        归南坊外头依旧支了个棚子,几个路过的或是来赏景的都愿意来此坐上一坐,喝壶茶,吃块点心。

        “天这样阴,赏景也没得什么好赏的。”

        “天阴你嫌黑,天热你嫌晒,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嘛,好姐姐,是我扫兴,敬你杯茶权当赔罪行不行?”

        嬉笑声中,一个头戴幂篱的女郎独自走了过来,她身量高挑,很快吸引了谈话二人的注意。

        “姐姐你看,怎的近日定京中女郎都爱戴幂篱,改日我也戴一个,咱们去白云庵玩两天。”

        “好说,你别又是去求如意郎君的就行。”

        “哎呀姐姐!”

        那女郎没理会旁人,自顾自走进了归南坊中。

        观南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了,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先开口问她近日过的可还好。

        来人摘下幂篱,正是万槿榆。

        那日骊宫事发之前,万槿榆跟那些女郎一起被下了药,只是其他人下的是催情用的,万槿榆的则就是酒。没想到她酒量那般差,才不过一杯就已经头晕目眩,面颊绯红,倒是跟别人一样了。

        在此之前骊宫的防守始终都很严密,观南做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在那晚临时安排了个人进去,还是从皇宫的探子里抽调的人手。等药效发作之后,他跟其他几个先按上头吩咐的把万槿榆送到皇帝的床榻之上,然后他们就可以随便玩了,这是陛下的“慷慨”。那人身手再好,也是无法以一敌百的,本来的打算是万槿榆跟皇帝单独相处的时候将竹哨里的蒙汗药下到皇帝的酒水里,最不济撒他一脸也总能起效,可谁知道万槿榆一杯酒就醉的人事不知,虽帮他们拖住了皇帝,让那人找到机会放他们的人进来,在那些太监侍卫们肆意行事的时候给了他们悄悄动手的时间,可她还是……

        自那日回来后万槿榆狠狠地哭了一场,就在观南给她置办的院子里再没出来过,前两日让人递了消息了说想跟自己聊聊,所以观南今日才早早的在这里等着了。

        万槿榆看上去比之前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神情。从前的万槿榆看上去太过恬淡,虽给人以稳重之态,却与她容貌不符,如今身上添了些生人勿进的冷感,再加上她已经不需要再讨好他人了,看上去便更像个冷艳美人了。

        “好,也不好。”她道,“姐姐的大仇得报,我心愿已了,自然是好,但若说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应该也不会相信的吧,毕竟那人可是侵犯了我。”

        “我是希望你好。”观南轻声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观南的善意,万槿榆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左右我是不想着嫁人的,在意这个做什么,平白给自己添堵,权当我是中了一刀吧。”

        观南宽慰她:“话虽是这么个理,可我却觉得,有人若是真心爱慕于你,也不会在意这些。”

        “谁知道呢,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如今也是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惧了。”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出定京,甚至送你去阙国……”

        “我想留下来。”万槿榆打断了观南的话,“你总有用得上的我的地方,做什么都无所谓,我想做些有用的事,起码不是躲在春闺里任人摆布。”

        “万姑娘,我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们归南坊亦不是做善事的地方,只是你在我身边,会很危险,或许还需要你杀人。”因为玉树的事,观南并不想她留下。

        万槿榆却很执着,“我留下也不是为了做什么善事的,说实在的,我现在觉得善恶是很私人的一些东西,无论做什么好像都是褒贬皆有的,那我又何须在意他人的善恶,我只是不想再随波逐流的活。”

        很少会从旁人口中听到与自己所想如此一致的话,观南没有搭话,万槿榆便继续道:“我知道,观南姑娘,你心中定然对我有愧,可我却毫不怨你,既如此,你成全我,也当清了你的心债,可好?”

        观南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她身边不想再添人,便道:“如今我身边不缺人,你要是留下,便去碧梨溪吧,你可愿意?”

        “好。”

        观南把她交给了莺娘,莺娘一见她倒先笑开了,她这一笑很有春风化雪之感,只能说虽然她年岁不小了,魅力依旧丝毫不减。她拉住万槿榆的手对观南道:“这么俊俏的女郎送到我这里,你也当真舍得。”

        观南也笑答:“我那儿实在不缺人,又想着你最会□□人,就拜托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要是哪天得空了过来弹个曲子或者跳支舞,给姑娘们长长眼。”

        “下次吧。”观南道。

        “说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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