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沙发
第九章
夜幕降临，夜色笼罩下的车前玻璃上渐渐聚集细密的雨点，慢慢汇聚成雨滴，然后水流缓缓而下。
许如蔻沉声道：“能不能送我回公司，我还要加班。”
顾南忆撇了眼车载时钟，现在是6点15分，他试探着问：“家里不能做？”
“可以做，但是没加班费和加班餐。”许如蔻没抬杠，但声音很低。
“陪我去个地方，顺便吃饭。”顾南忆发动了车子，掏出手机导航。
许如蔻看着雨刮器摇来摇去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她顺着手机的方向看过去，导航目的地显示城东某家具商城。
其实她早已没了加班的心情，只是心里放心不下工作，满是纠结。
现在顾南忆替她做了选择，她默认了，选择接受。
车子开出十分钟后，许如蔻忍不住好奇：“去那里干嘛？”
顾南忆：“帮我挑家具，我最近要搬家。”
许如蔻挑眉：“你干嘛不找别人。”
顾南忆呛道：“别人我不熟，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待着。”
许如蔻白眼快翻到头顶，却无法反驳。“你相信我的眼光？”
顾南忆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许如蔻没言语。在他面前，她什么时候自信过？
恍惚间，车子开进停车场。
许如蔻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发愁：“你要买什么家具？”不锁定目标的话两个人指不定要挑到什么时候，必须速战速决。
顾南忆：“大件要选个沙发和办公椅，其他小件的你看着挑。”
他顺势从门口推了辆购物车，两人从一楼开始逛，接着乘坐扶梯一直逛到三楼。
许如蔻一路挑挑拣拣，丢了不少东西到车里，顾南忆负责推车，眼睛角角落落都没放过，却不见他往车子投递商品。
许如蔻：“为什么要搬家？”
顾南忆：“公司找的房子这周末才能入住。”
许如蔻讶异：“那你这几天住哪里？”
“酒店。”
许如蔻心道：陆辛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让他住半个月的酒店，而且，居然也不生气？
顾南忆看她不说话，不知道她心里又在弯弯绕些什么，开口道：“我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要调来这里。”
“半个月前才知道一周后就被调到了这里？”，许如蔻更惊讶了，这次临时调任，莫非有隐情？
顾南忆看着她玩味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原本我应该是被调到s市的子公司，毕竟我之前一直做的是房产。”
许如蔻顿住，现在楼市不好，顾南忆若是被调到s市这个三线城市，短时间内业绩不会太好，未来几年都可能升迁无望。而公司的服装版块一直稳扎稳打，在房市被打压的现况下，反而亮眼起来。
高层能把他调到h市这个重点发展的区域公司，显然是在栽培他，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许如蔻回过神，发现身旁的人已经不见，抬眼看去，他正站在一片婴幼服饰区域止步不前。
这里是整个商场中唯一一块有关服饰的区域，许如蔻看到不时有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在挑选商品，人气算是不错。
她走到顾南忆身边，听到他说：“这里没有我们公司的产品，我觉得可以开发一下，这里的购买率明显高于商场，尤其是年轻夫妻。”
许如蔻心中了然，这人果然是借着逛家居商场来做市场调研的，敬业程度可见一斑。
顾南忆驻足观察片刻，突然想到身边同行之人是个身怀有孕的妇女，暗骂自己愚蠢，担忧起许如蔻的情绪，却发现她早已不见踪影，他的身边只剩下推车，和堆得乱七八糟像小山一样高的物件。
他只顾研究那些商品，不知不觉许如蔻已经把车子都填满了。
他随手翻了翻，发现日用的有衣架、收纳盒、挂钩等等，厨房用品有调料罐、碗筷、清洁球、水杯等各种各样的东西，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翻到最底下居然还有一件小熊图案的围裙。
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果然是选对了人来帮自己置办家具，这个女人的购买力真的“不负所望”。
顾南忆只好推着车子满世界找她，商场里人流量很大，他走得急，好几次车子差点跟别人发生碰撞，一个熊孩子急急地冲过来，顾南忆一把车子推开，避开了惊险的一幕，绰绰人影之后，看见许如蔻正直直站在一个样板间的沙发前。
样板间装饰得颇为温馨，沙发是米白色的，搭配整体的暖色调显得很和谐。
他慢慢推车过去，瞧见许如蔻的手指不断摩梭着沙发的表面，眼睛里带着暖暖的笑意，缓缓坐在了沙发一边，她的身体下陷，看起来很放松。
顾南忆将推车停放在适当的位置，占据了沙发另一边的位置，身体不自觉地跟着许如蔻倾斜。
突然身旁的人幽幽地开口，“它还是在这里，还是在这个位置，就好像一直在等着我，我第一次来逛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沙发，它特别舒服。你坐的这个位置，脚底这个地方可以抽出来，安好之后，就像一个躺椅，下班回到家，坐在这个位置看看电视，是不是觉得很惬意。”
“可惜，他说这个沙发的颜色不耐脏，而且，跟家里的风格里不搭。”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
顾南忆转过头，看见许如蔻还闭着眼睛，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她现在看起来有些虚弱，他拿起手机悄悄拍下了编码页，然后跟着闭上眼睛。
结完账，两人顺便在商场一楼的餐厅吃了晚饭。
顾南忆驾轻就熟地将她送回家，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不经意地问：
“刚才的菜不合你胃口？”
许如蔻手上的动作没停，安全带“唰”地了弹回去，“我不太喜欢吃西餐，再见。”
车门砰地被关上，顾南忆看着她的背影嘀咕，果然她的口味还是像从前一样难伺候。
忙碌的月底在许如蔻疯狂加班两天后结束，4月的第一个工作日，许如蔻和一起刚吃过午餐的苏蕾漫步在游步道。
园区里的早樱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晚樱却盛开地正好，粉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花团锦簇，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耀眼而夺目。
苏蕾站在樱花树下，陶醉在淡淡的春风里，“我在日本游玩的时候，曾听到导游说，樱花的花期非常短暂，从开花到凋零通常只有一周多一点的时间，而且还会一夜盛开、一夜凋零，所以樱花象征着爱情里的生命和幸福，一生一世永不言弃。”
“你说如果今年我可以遇到我的真命天子，那我一定要在来年的春天，在樱花盛开的时节举办婚礼，多浪漫呀。”
苏蕾正对着樱花树感慨万千，顾南忆拿着咖啡大步从她俩面前经过，目光略过了苏蕾，直直地射向许如蔻。
许如蔻连忙移开视线，不禁哀叹，同在一家公司工作，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颇为无奈，冷不丁被苏蕾拽住胳膊，“你说他不会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吧。”
许如蔻想，年轻的生命，总是对爱情产生美秒的遐想，对未来许以美好的期待，直到被遍体鳞伤，才晓得世上最肮脏的谎言，最残忍的真相。
她的语气不善：“他？你最好是深入了解一下再考虑考虑。”
苏蕾有点摸不着头脑，见许如蔻开始往办公大楼走，巴巴地跟了上去。
这时一位老妇人正推着婴儿车迎面散步过来，推车里的女娃娃长得圆润可爱，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一团团掉落的花朵发出“咯咯”的笑声，感染了四周的行人。
许如蔻顺着女孩指的方向看去，茵茵的草地上仿佛长出了一个个粉嫩的团子，十分可爱。
她不自觉地联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掉落的樱花就好像落在草地上的精灵，让人心生怜爱，想到了那句“既来之则安之”。
周六清晨，她早早约了白小安做nt，今天不是白小安当值，所以今天她穿了便服，一身清爽的打扮，看上去心情甚是靓丽。
这几天她一直隐隐地担忧，为着前几天论坛里看到的一个帖子。帖子里描述了一个早孕妈妈不幸胎停的故事，帖子里仔细描绘了整个过程、症状和她的心理，许如蔻感同身受，总是忍不住联想到自己，把自己的症状和她对比，于是火急火燎地让白小安帮忙预约了nt。
十分钟后，白小安看见许如蔻拿着单子走出b超室，小跑着来到她身边，刚想开口询问，便被许如蔻一把抱住，靠在她肩上呜咽地哭出了声。
周围的人马上投来一道道关切的目光，猜测着这个哭泣的女人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许如蔻一边抽泣一边说：“小安，呜呜，我听到它的心跳了，呜呜，它很好，它真的很好，你看，它已经长出鼻子了。”
白小安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孩子真如她担心的那样有什么问题，没成想许如蔻是因为激动喜极而泣，她又好气又好笑，把许如蔻拉到角落训了一顿。
其实这几天已经从许如蔻的态度里看出了端倪，许如蔻对孩子的在意程度，超过她的想象，知道她的心里早已做好留下它的准备。
都说丑话说在前头，该说的她已经都说了，既然她未来的路注定会充满荆棘，那她这个姐们儿也只能帮她披荆斩棘，毕竟一向都是她白小安冲在前面，把许如蔻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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