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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缺钱


庆州捷报频传,人口牲畜按计划陆续运送到仁春。

        组织人口迁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楚戈征伐的脚步被拖慢,不得不先回头处理坞堡内越来越多的俘虏。吃、住、穿、病,随着人数增加而日渐庞大的支出让楚戈十分心痛,幸而正是秋收季节,坞堡私占的田地产出足以供给,否则楚戈现在就有打道回府的冲动。至于秩序管理和清点造册的琐事有云桐派来的行政班子打理,楚戈只需要给他们人手,每晚参与例会听取总结就够了。

        他们此次是为人口而来,当然想把大小坞堡的人口部曲全部端走,然而真正运作起来,能带走一半就算顺利了。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坞堡人员成分复杂:坞堡并非全是流民团聚而筑,大部分还是本地人,为了抵御胡人、逃避战乱团聚而起的同盟。熟悉本地水文地理,自耕自足,遇到战乱便紧闭城门,借助长期储存的粮食对抗来犯之地。坞堡内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以堡主的家族为核心,家族的旁支、乡党,部曲、部曲的家族,还有失地前来投奔的农民,落难的文人故吏等等。

        流民无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些本地人却难迁,放他们回家便高呼圣明,若强迫搬迁,他们甚至自杀也不愿意流落他乡。

        流民的问题也不小,兴许是习惯了动乱,兴许是楚家军在外的名声尚可,他们被俘后很快冷静下来,偷偷打听要怎么处置他们。畏惧充军,许多流民竟自伤手足,气得军医和楚戈黑脸好几天,直到听闻有一个小坞堡主动来降,憋着的这口气才散了些。

        不过……

        “怎么是群女郎?”听说她们有人逃跑时走散,楚戈点了一支队伍去救援,回头认真打量面前形容狼狈的女郎,“你是堡主?”

        吉娘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在往外渗血,咽了口唾沫,嘶哑道:“我不是,我们杀了堡主。他们计划假意投降,借设宴谋害将军。”

        这样的诈降暗杀楚戈见得多了,没当回事,他对她们的经历更为好奇:“一共杀了多少人,你们逃出来的,都是女郎?”

        吉娘摇头:“也有男人,被掳来的奴隶、苦力,我们的计划没告诉他们,见我们跑了,他们便跟着一起跑。”有的跑,有的想抓住她们立功讨赏……被她们乱刀砍死了。

        吉娘忍不住攥紧了还在流血的手,试图借助一点虚无缥缈的力量与勇气,努力在楚戈的目光下保持镇静。

        “杀了多少人……没有确认,兴许几十,兴许几百。”

        楚戈暗暗咂舌:“用的什么毒,这么厉害?”

        吉娘微微垂目,低低道:“是从榆宁行商处买的,只说用银针验不出来,不知是什么毒。”

        听见榆宁两个字,便没什么不可能的了。竟有用银针验不出来的毒物,楚戈暗自警醒,面上不动声色:“既如此,你们有什么打算?先前说你们都是奴籍,有被卖到庆州的,有流放路上被掳的,想要返乡,或者去边屯?”

        听见返乡两个字,吉娘目光轻动,微微抬头对上楚戈玩味的神情,她醒过神,暗暗苦笑。返乡?她们这些人说是奴籍,实际都是罪人之后,没有被充入军妓已经是楚戈仁慈了。真要返乡,大可不必投奔楚家军,往南跑就是了,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掳去,会不会遇上毒蛇猛兽……她不觉得她们有这种好运气。

        去边屯……边屯又能是什么好地方,日夜劳作,还要受官兵看守打骂,与服苦役无异。边军占地圈田,□□妇女,并不鲜见。

        吉娘想到她们的打算,一咬牙,直直在楚戈面前跪下,坚决道:“愿做牛马,为县主效力。”

        楚戈这次真的嚯了一声。

        空水澄鲜一色秋。

        仁春县外立起了一排排水泥浇筑的简易房屋,水泥窑就在不远处,管道连通澡堂,水泥窑不停火,这里就有源源不断的热水。流民顺着曲折的木栅栏依次走进房屋,脱掉衣裳剃光毛发,用一种滑溜溜的透明方块洗干净身体。这个小方块就是他们自己的东西了,出去时守卫给他们发衣物,在他们手腕系了一块牌子,说是等同身份文凭,丢失就变成难民,影响将来办落户手续。闻言大家珍惜的捂紧牌子,打成死结,再顺着木栅栏排队前去领饭。没有人能停下,边狼吞虎咽将食物塞下肚,边在守卫和后面人的催促声中继续往前,登记姓名籍贯,从一个屋子走去另一个屋子,最后按手牌上的数字走进宿舍。十人一排的大通铺,薄薄褥子下面是被管事称作火炕的东西,在冬天来临之前,这里就是他们的住处了。

        有人不安的问:“那冬天之后呢?”

        守卫笑笑:“参与劳动获取工分,用工分换取食物和各种用品,凭工分和平时表现兑换六县之内的落户资格。听不懂没关系,晚上会有专员来宣讲政策。”

        “工分?”

        工分。

        云桐本想直接发钱的,但有专员提出:“用钱买身份资格,传出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社会影响倒是其次,不能直接发钱的根本原因是,他们没“钱”了。

        璟朝的货币体系很混乱,国库日渐空虚,世家反而越来越富裕。先帝中宗曾托古改制,实施了一系列币制改革,发行各种大小货币,兑换比率复杂混乱;钱币越小,含铜量越低,“价值”越低,定下的“价”却越高。目的虽然是为了收回世家手中的财富,但实际上却加大了对百姓财富的掠夺,国库没有充盈起来,反而激化了社会矛盾。宁成帝登基后做了些挽救的努力,然而扬扬止沸,始终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民间有自己的应对办法,小民之间不收所谓新币,始终在用“大钱”——在云桐看来,就是没有孔的铜钱。宁州的通用货币也是大钱,即使交易数额较大,需要钱币数量较多,商人们宁愿一筐一筐数钱,也不愿意用一枚能抵十筐大钱的刀币。

        接手北面内政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点府库储备,六县库房里的“现金”加起来,竟不够给榆宁官坊发一次工钱。

        从榆宁调钱?榆宁虽然有钱,各行各业源源不断的吸金,年底更是贸易高峰,然而秋收在即,想要实现粮食管控,从百姓手中收粮,需要准备大量现钱。商人或许可以用金银打发,但百姓只认铜钱,从某种角度来讲,现金有时也意味着信用,官府没有钱时,信用也就随之消弭。

        榆宁无暇支持,云桐联系楚戈想从新遂拨钱,新遂方面哭天喊地,一毛不肯拔。

        流民安置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云桐没时间与他们扯皮,干脆召集人员开会,讨论自己造币的可行性。

        聂泉委婉表示:“私铸钱币,和私藏甲胄一样,都是造反谋逆的大罪。”

        “我们只造假,不另造钱币,”云桐自信满满,“模子不难刻,想做旧也容易,只要控制一下钱币纯度,多掺点杂质,保证和现在用的大钱一模一样。”

        至于造反,谋逆的事情她还少做了吗,私兵养了、兵器造了、甲胄藏了,再往早些说,卖私盐也是大罪。榆宁盐场也是先落地后想办法补的手续,还没要楚戈帮忙,她一贫如洗的时候就敢犯法,何况现在她羽翼渐丰,跃跃欲试想做个反派,把这个她看不顺眼的世界打碎重排。

        “……我觉得,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有专员弱弱举手,“要不,先用别的兑换制度顶一下?顶过秋收,榆宁就能有余钱了。”

        他们都不想干,云桐只能遗憾放弃。如果系统能评价反派角色完成度,她的进度条绝对以高铁的时速往前奔跑,偶尔被人拉住缰绳,也阻碍不了她前进的脚步。

        “其他的兑换制度啊。”

        云桐犹不死心,还想“变通”一下,不造铜币造纸币,也被秘书处集体否决,最后只拿出工分的制度来,稍作打磨,发给下面宣讲员学习。

        吉娘来到仁春,随着人流走进暗房,几个女管事面无表情叫她们换衣服剃头发,与她一起的姑娘们以为进了淫窝,抱在一起哀哭,还有往剃头刀上撞以求一死的。不知是不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管事们的表情更淡了,甚至透出比她们还浓的麻木,轻松按住这些吃不饱饭的干瘦女孩,强行脱衣剃头,塞到澡堂的管事手里,杀鸡脱毛一样流利熟稔。

        就这样一环一环,直到被赶进宿舍,呆坐了会,吉娘才回过神来。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

        傍晚有专员们来讲政策,吉娘她们听得极为认真,壮着胆子反复确认:“只要干活就有饭吃,就能在宁州落户?不用,不用我们做别的?”

        吉娘却没有问这些,她看着那个被人群包围,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向她们解释的女专员,看着她微黄的肤色、并不出众的外貌,看着她粗糙的手掌,最终在她看过来时,吉娘问她:“你是县衙的官员?”

        女子淡笑摇头:“我还是实习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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