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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冷漠


东方将白,县衙后的某方小院,不时传来低低的咕咕声,间有禽鸟扑打羽翼的声响。

        换做平日,楚戈必要为拿到他们驯鸽手法动些脑筋,现下却没心情理会,仅扫了一眼记在心里便跟着桑年往屋内去。

        一个看起来平庸无奇的青年跑来在桑年耳边说了句什么,桑年微微蹙眉:“不是让你们收拾干净带上来。”

        “她突然犯瘾,不敢动她,”青年苦恼道,“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个闪失……”

        桑年轻啧一声,无奈看向楚戈将要解释,楚戈已经猜出大概情况,面不改色道:“小子,你们当我是什么人,有什么我看不得的。”

        他战场上拼杀出来多年的老将,活人死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哪里需要他们小心顾忌。

        桑年只得笑笑,接过青年手里已经准备好的提灯,待揭开贴地的黑铁牢门,“大将军请。”

        楚戈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灯上,金属提手,底座也是金属的,中间嵌了圆圆一个通透的空心水晶球。球里燃着火苗,似是蜡又似是油,随桑年的动作摆动,微小却明亮,毫无熄灭的迹象。

        又是一件好东西,楚戈默默的想,做工精巧,不怕风不怕水,不知作价几何?

        地牢还未竣工,通道显得有些局促,地面也未铺平,楚戈问地牢是什么时候挖的,桑年讪笑道:“有一年了,但经费总被我们花到别的地方,建设上就不够用了。”

        “别的地方?”

        “养狗养马养鸽子,出外勤的住宿餐饮费,偶尔损毁百姓或者工坊财物需要照价赔偿,还有人员伤亡的医药费营养费抚恤费……”

        桑年在楚戈新奇的目光中渐渐垂下头,讪讪道:“我们在理财上确实差了一点。”

        楚戈听着确实惊奇,原来长女不止对他抠门,对手下人更抠。明明都是为她办事,却还要计较花费,花多少报多少批多少,一分一厘也要算清楚。

        这性子,该不是算盘成精投的胎?

        偏偏她这样计较,手下诸人还一个比一个忠心,也不知是灌了什么迷魂药。

        已经走到地牢深处,听到转角后传来老迈的说话、喘息声,楚戈唇角绷成笔直一条,心火顿起。

        长女待下吝啬,听说桃枝也是按月收薪,顶多收些他们的奖赏,却仍然兢兢业业,毫无懈怠。相比之下,他和夫人对巫医可谓仁至义尽,每次到巫庙祝祷或是请她进府都会备重金酬谢,逢年遇节还有重礼。

        顾夫人对她是何等的信任,几个孩子都托付于她,而她又是怎么回报这份信任的?

        楚戈不敢回忆那封简报上提到的内容,不待桑年开口,越过他大步走过去。

        与他想象的不同,铁栅栏后并不见严刑拷问后一团模糊血肉,巫医穿着完好,只面色枯槁,瘦成一把干柴,呆呆跌坐在草杆堆上,空气中满是屎尿的味道。

        桑年不由瞪了眼青年,楚戈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要收拾的不是他想象的血腥断骨,而是这些阿物。

        还未问这是怎么回事,楚戈又被四周墙壁上充满怨毒恶意的咒言吸引去了注意,大部分字迹都太过混乱看不清楚,但个别人名还是能分辨出,有他的、夫人的,最多还是云桐的名字。

        以血写咒,饶是楚戈也忍不住退了一步,不待他问,桑年便说:“这老妪不犯瘾的时候就在墙上画这些,我们没法时时看着,县主就说让她写,等手指磨秃就好了。”

        楚戈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为谁。

        “犯瘾?”楚戈先前已经知道巫医做过什么,也知道长女用什么手段报复,他仍有些不敢相信,“五行散,不就是京城纨绔们吃的那些药吗,我听说起初只是用来壮阳……没见谁变成这副样子的?”

        桑年将提灯挂到墙上,沉吟片刻说道:“江先生说是因为她手中配方与京城的不同,是最初的方子毒性较强,而京城流传的散方经由道士们改进,毒性减弱许多。医生们说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身体本就有很多问题,平时自己常用止痛药草,兴许更容易成瘾。”

        “至于……县主说,毒性不分轻重,沾了必然成瘾,戒除都是千般困难。掏空根本,毁灭精神,小则家破人亡,大可亡国灭种,如京城人皆服此散,不出三年,京城不攻自破矣。”

        桑年窥一眼楚戈恰好隐在灯光阴影里的神情,提了一句云桐全宁州禁散的打算便不再多说。

        “她年纪太大难以用刑,但犯瘾时招供最痛快。该问的我们都问清了,您有别的话就趁现在问。她刚犯过瘾,神志尚算清醒,过会儿又要迷糊,颠三倒四说胡话了。”

        楚戈手按在随身的佩刀上,慢慢走了进去。

        早市出摊,各官坊的“公车”前去各家接人上工,榆宁城渐渐醒过来,在晨曦里打了个哈欠。

        聂泉接到消息,差了楚戈半步前来榆宁,没人接他没办法入城,只能在城外等到天亮。他与乡人一起排队,试图询问民情还被当做细作,若不是轮值到城门的实习生认识他,差点被当场拿下。

        总之聂泉见到唐显时,形容有些狼狈,长叹几次:“榆宁民风果真与别处不同。”

        “仲明兄别来无恙,”唐显笑道,“你来得巧,今早有例会,涉及北部六县的规划,一道去听?”

        “我是不敢管榆宁的事了,”聂泉颇有深意道,“上次随将军去仁春,县令都把我认作明堂你了。”

        唐显不接茬,微笑问:“他找我做什么?”

        “他拿了大堆文书来找我,说仁春也有矿,能不能在仁春开作坊。”聂泉低头看看桌上放着的文书,用指尖敲了敲,轻笑道:“仁春与榆宁相隔百里,却也在用榆宁的文书格式了。”

        “仁春和榆宁有商贸往来,”唐显说,“商贩订立契书的时候,只有用榆宁的格式才能在县衙公证,经过公证才会受县衙保护,渐渐宁州商贩便开始使用相同的契书格式,其他文书也是同样道理。”

        “明堂,”聂泉摇头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河滚滚,大势所趋。”会议时间要到了,唐显起身收拾材料,收到印玺时他轻轻按着盒子摩挲,与聂泉对视,有些内容不言自明,“无论有意无意,自愿不愿,到最后,都与我同归。”

        “明堂……与县主,有宏志。”

        “不知仲明可愿同路?”唐显合上印玺的盒子,微笑道,“北方六县的规划,一起去听吧。”

        这秘书处的秘书长,也拜托仲明兄你了。

        谢玉言与九娘一同用过早膳,经不住她磨缠,问过葛青,答应晚上也去医馆接她回来过夜。

        谢九娘说:“楚姐姐的被褥特别软,比家里的还要软。”

        客院用的被褥和主院一样,谢玉言自然知道被褥的软硬,可谢九娘说的是“楚姐姐的被褥”,而不是“楚姐姐府上的被褥”,他若应和便像是在评论少女闺阁床帏内事。偏妹妹说完这一观点还在仰头等他支持,谢玉言颇有些尴尬地塞给她一块甜糕,试图将这个话题带跑。

        “那九娘去谢谢楚姐姐的照顾,再与她道别。”

        这是应有的礼数,哪怕护卫寸步不离,他去哪云桐其实都一清二楚,但谢玉言每日出门都会派人知会云桐一声。

        今天云桐还未去县衙,听葛青说:“县主今天都不出门。”

        比起几天都不着家,云桐整日不出门更让人觉得奇怪,谢玉言好奇但不好问,幸有九娘在侧疑惑道:“为什么?”

        葛青歉然道:“我也不知。”

        谢九娘仰头问桑叶:“楚姐姐也生刘姐姐的气了吗?”

        几个大人齐齐一愣,谢玉言还在心虚,葛青已经为谢九娘知情找到了理由,嗔桑叶一眼,怪她和刘金凤说话不知避讳。

        谢玉言轻斥道:“九娘,别乱说。”

        谢九娘不听,执着盯着桑叶,直到她无奈回答:“县主应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的,”葛青说,“汪老师来找县主商量过。”

        桑叶微怔,想起葛青先前的话,反应过来急问:“县主怎么说?”

        一大一小四双眼睛都盯住葛青,谢玉言也忍不住看过来,葛青只能委婉道:“县主没说什么。”

        确切来讲,那天汪栋长吁短叹刘金凤有多不容易,放弃做医生回家嫁人有多可惜,云桐听完只说句:“知道了。”

        仅看云桐对桑叶的栽培和一直想把她和府里小丫鬟也放出去上学的执念便知道,云桐对女子上学、做工的重视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城防建设,如今却对刘金凤的选择表现得如此平淡,平淡得有些冷漠,着实让葛青感到意外。

        桑叶顾不得有客人在场,反复向葛青确认云桐的态度,确认云桐并不打算出手帮刘金凤留下,她似是接受不了,身子晃了一晃,喃喃道:“怎么会?”

        谢九娘耳朵尖尖,扯桑叶的袖子前后摇摆,拱火道:“去问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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