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书生救美何其难（二）
主仆二人离了“三家村客栈”，沿路回走，三五里，果真有一条岔路，只是路面更为崎岖，也更难走了。主仆两人相互搀扶，贴贴撞撞，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迎面突兀出一座山梁。山头虽不甚高，但山势陡峭，上面草木繁茂，看上去极其险恶。
“应该就是这里了。”谭复礼道。
“没有路，咱们怎么上去？”侍书疑惑道，“公子，你真的相信掌柜的话？”
“当然了。”谭复礼道，“他说这里有山，便出现了一座山，我看这山很是险峻，里面一定藏着强人。”
“咱们找到那个姓孔的又该怎么办？”侍书问。
“我看孔兄说话挺有分寸，虽说他是强人，我想也是刚做强人不久，咱们见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或许就把东西还给咱们了。”谭复礼道。
“如果他不还，咱们又该怎么办？”侍书接着问。
“你想怎么样？”谭复礼问。
“掌柜的再三警告咱们不要来，我想这其中必有原因。我也听说过强盗是不讲道理的，咱们惹恼了他，会不会杀了咱们？为了那么一点银两，丢了性命实在不值，咱们还是回去吧。”侍书道。
“不止那些银两，冯兄交给我的玉片也被他拿走了，我如果不要回来，怎么向冯兄交代。”谭复礼道。
侍书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谭复礼不容置疑的态度，叹了口气，默默地跟在谭复礼身后。谭复礼寻到一处山势缓和的地方，攥着杂草，上了三五米，回过头看到侍书还在那里呆呆站着，因道：“你若不愿意去，就在下面等着我好了。”
“老爷让我服侍你，我不跟你去，老爷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侍书挽了挽衣袖，谭复礼顺出手，拉住侍书的手，一起用力，把侍书拉上来。侍书松开手，走在谭复礼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
“公子，这次我如果死了，你逢年过节要想着给我烧些纸啊。”侍书在前面打趣道。
“混账小子，净说昏话，该打该打。”谭复礼怒道。
主仆二人攀援了三五丈高，突然出现了一条蜿蜒小径。沿着小径，又行了半刻钟左右，路势变得陡峭了，路面上长满了绿苔，异常湿滑。谭复礼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倒地上，并向山下滚去。侍书回头，见公子摔倒，心里着急，脚下一软，也摔了下去。谭复礼双手乱抓，只是两旁都是湿苔，哪里抓得住。下滚的速度越来越厉害了，谭复礼闭眼，心道：“完了，这下可要摔死这里了。”正这么想着，身子突然不滚了。谭复礼睁开眼，却是到了一处平地，正要试着站起来，又被滚下的侍书给撞倒了。
侍书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爬起来，拉着谭复礼问：“公子，公子，你还好吧？”
“本来还好，被你撞了一下，不好了。”谭复礼扶着侍书，站起来。侍书用衣袖擦谭复礼身上的泥土，看到谭复礼脸上擦伤了一块皮，忙举起衣袖，想为谭复礼止血，转念又想到自己的衣袖脏兮兮的，擦了伤口会感染，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了。谭复礼也感觉到额头处的伤口，用手摸了摸道：“一点小伤，不用担心。”
“坏了。”侍书拍了下自己的身子，懊恼道，“竹篓丢在上面了。”
“没有银两了，还要竹篓做什么，丢了就丢了。”谭复礼说着抬头看看天，北极星正在他头顶，辨出方向，知道方才是从北方跌落的。侍书不懂观星辨向，只是四下打量，发现一个山洞，侍书拉了拉谭复礼的衣角，指着山洞给谭复礼看。谭复礼小心地走到洞口，向里探望，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到。侍书问：“公子，你要进去吗？”
“四周没有出口，只好进去试试。”谭复礼说着扒开洞口处的杂草，弯腰进去，侍书跟着后面，右手紧紧抓着谭复礼的衣角，不住发抖。
“你还怕啊？”谭复礼转身问。
“我怕里面有蛇。”侍书道，“公子，我还是在外面等着你吧。”
“也好，你就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就出来。”谭复礼道。
侍书松开谭复礼，窜出山洞。谭复礼扶着石壁，慢慢向前挪。走了半柱香，前后左右都是黑暗了。山洞内极其静，黑暗中隐隐听到一两点水滴声响。谭复礼冲里面大声喊：“喂，里面有人吗？”
空荡荡的山洞四面回音，回音过后，意外地听到一个女子喊“救命”的声音。谭复礼又喊了一句，确定前方确实有人喊救命，壮着胆，摸索前进。不知走了多长，谭复礼摸到了山洞的尽头，向左拐，弯腰穿过一个极小的洞口，里面豁然明亮了。
原来，这个洞穴是一个监狱，两旁有许多铁笼子，中间的笼子上方绑着一个火把。在最边上的铁笼里，靠着角落蹲着一个女子，头发凌乱，双手抱膝，垂头静坐。谭复礼走到铁笼前，问：“是你喊救命吗？”
女人慢慢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谭复礼。“是你！”女人说着从地上爬起来，隔着铁笼，双手挥舞，大声喊：“公子，你快救救我啊，求你了。”
此刻，谭复礼才看清铁笼里面的女人竟是秀绿。“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小姐啦？”谭复礼问。
“我家小姐？啊，不好。公子，你快去救我家小姐吧，晚了可就不好了。”秀绿晃着铁笼道。
“小生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你家小姐？”谭复礼为难道。
秀绿想了想，谭复礼说的是实情，顿时绝望了，慢慢地松开手，跪在地上，把头抵着铁笼。谭复礼蹲下，宽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吉人自有天相的。”
秀绿摇摇头，灰心道：“不行了，那人是个疯子，小姐落在他手里，没有好下场的。”
“那人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谭复礼问。
“告诉你有什么用？又就不出我家小姐。”秀绿道。
“让我知道实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可以帮你想个主意。”谭复礼道。
“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家小姐？”秀绿攥着谭复礼的手，激动地问。
“我会尽力的。”谭复礼道。
“那天晚上，我和我家小姐上了楼，看到掌柜的躺在地上，像个死人。我们才想起你说这里危险，或许是对的。我们没敢停留，匆忙离开了客栈，走了半夜，腿脚都软了，没办法，只有在野外休息了。我找了一些枯树枝，生了火。我和小姐坐在火边，正发愁，有一个中年男子从我们身后出来。大半夜出来一个男人，我和小姐都很害怕。那人表现的倒还老实，先冲我家小姐行了个礼，说贪路，错过了客栈，看到这里有火光，就过来了。后来，我们见他没有恶意，就慢慢攀谈起来。次日，那人带着我们找到一家客栈，我和小姐正休息，那人突然闯进来，要非礼小姐，我大声嚷嚷，那人害怕，点了我们的穴道，把我和小姐劫到这里了。前几天，那人并没有怎么为难我们，他把我们关在这里，只是要小姐答应嫁给他。我家小姐那里肯答应，僵持了些时日。昨天那人一天没来，我和小姐以为他知难而退了。哪知，一个时辰前，那人又来了，把我家小姐拎了出去，说是今晚我家小姐同不同意，都要拜堂成亲的。”
“原来如此，你可知道你家小姐现在关在那里？”谭复礼问。
“不知道，我一直被他们关在这里。每天都有来……”秀绿突然不说了。她指着暗处一个洞穴，示意谭复礼藏在哪里。谭复礼也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忙躲起来。一个小喽??虬绲闹心昴凶咏?矗?嶙乓桓隼鹤印０牙鹤臃旁诘厣希?贸隽礁雠套樱?煌朊追梗?偷叫懵堂媲埃?嫖薇砬榈氐溃骸澳阋?俨怀裕?梢?娴亩瞿懔恕！?p> “你们把我家小姐怎么了？”秀绿问。
“你家小姐好着哪。”小喽??溃?拔壹掖笸踅裢硪?湍慵倚〗愠汕祝?饪墒俏颐巧秸?囊淮笙彩拢?绞焙蛞灿心愕南簿啤！?p> “你们卑鄙无耻。”秀绿骂道。
“随便你说。”小喽??溃?拔铱梢?吡耍?砹司兔挥邢簿坪攘恕！?p> 小喽??嶙爬鹤永肓松蕉矗?懵坛灏荡Φ奶犯蠢裾惺郑?犯蠢裥⌒牡嘏莱隼础Ｐ懵绦∩?溃骸澳愀?拍歉鋈耍?挡欢ň湍芗?轿壹倚〗恪！碧犯蠢窳闷鸪づ郏?对兜馗?判∴???隽松蕉矗?拦?话俣喔鎏ń祝??媸且桓隹砝?某〉兀?阌泻眉赴倌丁Ｋ闹芰磷呕鸢选５刃∴???朔考洌?犯蠢袂那牡乩吹酱跋拢?檬种刚戳送倌??汛爸脚???腹?】祝?吹嚼锩嬗惺?喔鋈耍??ψ徘胁顺床恕Ｆ渲幸桓龃笸返某?Γ?吹叫∴???矗?剩骸敖袢漳歉鲅就房沙苑沽耍俊?p> “没有，还是那么撅。”小喽??馈?p> “依我说，在饭里下上‘合欢散’，强喂下去，我看她倒是还撅不撅。”角落里一个烧火的人道。
“师爷来了。”小喽??馈?p> 一个头戴瓜子帽，留着八字胡老头进来，房间内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活，齐声声地道：“师爷好。”
师爷也不搭理众人，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扇羊肉，闻了闻道：“梁师傅，今晚可是大王的大喜之日，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手艺来，让山上的兄弟都享受享受。”
“师爷尽管放心。我今晚一定让你老吃好。”方才的大头厨师道。
“不是让我，是让咱们大王。”师爷更正道。
“是，是。”大头师傅附和道。
“今晚的酒肉都足够吗？”师爷问。
“今晚杀了三头猪，五只羊，还有一头牛。酒刚从山下运来十坛。”大头师傅道。
“好好做，到时有赏。”师爷擦了擦手上的油，转身要走，大头师傅忙道：“师爷好走。”谭复礼在暗中寻思：“看这里的人都对戴帽老头毕恭毕敬，他必定是这个山寨中当家的人物了。与其在这里藏着，倒不如跟着他，说不定可见着秀绿的小姐。”注意已定，起身远远地跟着师爷，转过一条长廊，师爷一间精致的小房间。谭复礼悄悄来到门前，方要探听里面的说话，门突然开了。谭复礼一时没有准备，仰面躺在房内的地上。开门的人低头看了谭复礼，吃惊道：“哎呀，谭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弯腰把谭复礼扶起。谭复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孔兄是不是很意外？”
“如果我说不意外，谭兄相信吗？”孔无德问。
“这是孔兄的地盘，孔兄可以随便说了。”谭复礼道。
“在谭兄面前，我孔某人从未说过谎话。”孔无德道。
“既然如此，小生就要问孔兄为何拿小生的东西？”谭复礼问。
“因为我舍不得谭兄走。”孔无德道。
“你这个解释很幼稚。”谭复礼道。
“如果我说完了，谭兄就不觉得幼稚了。”孔无德道。
“小生还真想听听事到如今孔兄还有什么可说的。”谭复礼道。
“孔某早就说过，我与谭兄是一见如故。我舍不得谭兄就此离开，但如果我冒昧要求谭兄到敝处一坐，谭兄是不会答应。所以，孔某就来了这么一手。”孔无德对身边的师爷说道，“你把我准备好的银子拿过来。”
不多时，师爷拿着一袋银子，孔无德接过，递到谭复礼面前道：“谭兄，我早已准备好了，你看看是不是你丢的那些。”
如此一招，谭复礼也不知道孔无德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道：“孔兄这样也太小题大做了。”
“谭兄这下可相信孔某了？”孔无德问。
“信是信了，只是小生还有一事？”谭复礼为难道。
“谭兄还有何事？”孔无德问。
“小生身上本有两块玉片不见了，孔兄可否看到？”谭复礼问。
“玉片？什么玉片？”孔无德反问。
“就是两块普通的玉片。”谭复礼道，“只是这两个玉片是先祖留下的，所以珍贵些。”
“谭兄是怀疑我拿了那两块玉片了？”孔无德问。
“小生只是随口问问。”谭复礼道。
“我孔无德向天发誓，绝没有拿谭兄的两块玉片。不过谭兄放心，既然你的玉片是在我的地盘上丢的，我一定负责帮谭兄找回来。”孔无德道
这时，从外面跑来一个喽???虻氐溃骸氨ù笸酰?〉脑诎肷窖?⑾忠桓鋈耍?酵诽侥裕?幌窈萌耍?恍〉哪米×恕！?p> “人在那里？”孔无德问。
“在外面。”喽??馈?p> “给我带进来。”孔无德道。
喽??鋈ィ?欢嗍保?鹤乓桓鋈私?础Ｄ侨艘唤?牛?遄盘犯蠢窈埃骸肮?樱?炀任摇！碧犯蠢褡邢缚幢谎鹤诺娜耍??鞘淌椤？孜薜乱踩铣鍪淌榱耍?Φ溃骸拔业朗撬???词翘沸值男⊥??峡旆湃恕！?p> 喽??咽淌樯砩系纳?鹘饬耍?淌樽叩教犯蠢裆肀撸??盘犯蠢竦氖治剩骸肮?樱??敲挥性趺醋拍惆桑俊?p> 谭复礼道：“我没事。”
“那咱们的东西那？”侍书问。
“你说的是这个吧。”孔无德指了指桌上的钱袋道，“我早就给你家公子了，你要不行，可以点点。”
侍书拿过钱袋，看了看道：“既然给了，咱们就走吧。”
“不忙，不忙。今晚是我的大婚之日，两位来了自然要喝杯喜酒。”孔无德道。
“结婚乃人生一大事，小生遇到了孔兄的大喜事，走就之为之不恭了。”谭复礼道。
“你，”孔无德指着身旁的师爷道，“带谭兄下去，先休息片刻。”师爷走到谭复礼身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谭复礼跟着师爷去了一个偏房。师爷退出，侍书关上门。谭复礼看着外面婆娑的树影，不住叹气。侍书问：“公子，你为两个玉片着急啊？”
“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两块玉片了。”谭复礼道。
“那是什么？”侍书问。
谭复礼打开窗户，左右看了看，没人，复关上窗户，小声地把怎么遇见秀绿，以及秀绿对他说的话都告诉了侍书。“这个孔无德还自称‘无色公子’，我看他就是一个大色狼。”侍书骂道。
“今晚他们就要成亲了，咱们要想办法在成亲之前把秀绿的小姐救出来。”谭复礼道。
“公子，你可有办法了？”侍书问。
“我正为没有办法才发愁。”谭复礼道。
侍书想了想，道：“我倒有个注意。”
“什么注意？”谭复礼问。
侍书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谭复礼听后，点点头道：“也只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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