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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书生救美何其难(一)


谭复礼和侍书两人,出了客栈,一路向南。赶了半夜,约莫走了三五十里路,侍书实在走不动了,谭复礼也感到脚步疲乏,便坐在一树林处,点着树枝,停下休息。天亮时,到就近的一家客栈,睡了半日,下午接着赶路。如此夜宿晓行,三五日,到了江苏地界。

        这一日,两人来到一乡间小镇,迎面有一群人,不知围观什么。侍书好奇心盛,把竹篓递给谭复礼,自己从人群中钻了进去。谭复礼背着竹篓,在外面,透过稀疏的人缝,看到一老者坐在地上,手拿二胡,唱的是: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一曲唱完,老者身边的一个小孩子,托着铜锣,围观的人像躲避瘟疫一般,还未等小孩近身,早溜之大吉了。小孩来到谭复礼面前,望着谭复礼,眼中尽是哀怨。谭复礼不忍看小孩的眼睛,放下竹篓,想从里面拿钱。侍书急忙拉住谭复礼,小声道:“老爷来时交代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你只记得老爷的话,就不听我的话了?”谭复礼问。

        “侍书不敢。”侍书低头道。

        “既然不敢,还不快拿开你的手。”谭复礼道。

        “公子要给他钱也可以,只是公子不要拿竹篓里了,这里人多眼杂,如果把竹篓里的钱暴露,会招来贼人的。”侍书道。

        谭复礼想了想,侍书的话不无道理,便把手从竹篓上挪开。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了小孩。掏银子时,把冯怜香嘱托自己的玉片带了出了,谭复礼把玉片在手里颠了颠,放要放回怀里。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兄台能有怜悯之心,我在这里替这个小孩谢谢兄台了。”

        谭复礼转身,见一中年男子,书生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正冲自己施礼。谭复礼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敢问兄台大名?”

        “我姓孔,名无德。道上的朋友都叫我‘无色君子’。”孔无德道。

        “原来是孔兄,小生姓谭,名复礼,字守义。”谭复礼道。

        “子曰:复礼守义谓之仁也。想来谭兄亦必是为仁人之士了。”孔无德道。

        “孔兄过缪了,小生只是一介书生而已。”谭复礼道。

        “这倒巧了,我也读过几年文章,想着借此博得一个功名。只是奸臣当道,事不随愿,便弃文就武了。”孔无德道。

        “孔兄所言极是,小生也被当今的朝上奸臣害苦了。”谭复礼道。

        “谭兄的苦处孔某十分清楚。”孔无德道,“谭兄可否赏脸,到前面的酒肆小饮片刻?”

        “多谢孔公子的美意了,我家公子还要急着赶路,他日再次相遇,再陪孔公子一醉方休也是好的。”侍书道。

        “是啊,小生还要赶路,今日多有不便,还望孔兄见谅。”谭复礼道。

        “这么说,谭兄是不给孔某这个面子了?”孔无德一脸不高兴。

        “孔兄这话就严重了。”谭复礼道。

        “谭兄或许还不了解我孔某人的为人。不是兄弟我说句大话,在这方圆百里内,还没有人敢薄我孔某面子的人。谭兄今日如果不给兄弟这个脸面,兄弟我今后就无法在这里混了。”孔无德道。

        谭复礼见今日之局面,不跟孔无德去势必不能脱身了。再者,观孔无德本人,并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不如跟他去,然后再司机脱身。主意已定,谭复礼笑着道:“既然孔兄执意如此,小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孔无德笑道,“好,很好,谭兄请了。”

        一时,三人来到一家名为“十里香”酒肆。掌柜的收拾好一张桌子,谭复礼和孔无德对坐,侍书站在谭复礼身后。孔无德笑道:“谭兄,孔某今日像你讨个请。”

        谭复礼心里一慌,暗道:“不好,都说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他今日请我吃酒,一定有事求我。可是,我手无缚鸡之力,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他有何事求我?不如先听他说出,伺机行事了。”“孔兄有话直说就是了。”谭复礼道。

        “呵呵!”孔无德道,“今日只我们三人在此,我想说谭兄可否抛开俗礼,让你的小童和咱们一同入座,三人吃酒,方痛快,谭兄意下如何?”

        “原是是这事。”谭复礼舒了口气道,“好说,好说,侍书,你坐下好了。”

        “谭兄又以为我所求何事?”孔无德问。

        “没事,没事。”谭复礼忙道。

        侍书挨着谭复礼坐下,店小二过来,孔无德让谭复礼点菜,谭复礼哪里肯,几经推让,还是孔无德说了几样菜蔬,要了一壶上等绍酒。不多时,酒菜上齐,孔无德斟了三杯酒,起身把一杯酒递到谭复礼面前,谭复礼忙起身推让道:“孔兄见谅,小生从不饮酒。”

        “出门在外,哪有不会喝酒的,谭兄就不要谦让了。”孔无德道。

        “孔公子,我家公子说的是实话,他从未喝过酒。”侍书道。

        “呵呵……其实我也从未喝过酒,今日见到谭兄,实乃平生最痛苦之事,不可不饮。”孔无德硬是把酒杯塞进谭复礼手里。

        “既然孔兄如此说,小生就随意了。”谭复礼道。

        “这杯干了,以后随意。”孔无德道。

        三人碰杯,孔无德先干了,谭复礼看了看杯中的酒,咬咬牙,闭上眼,抬头强忍着把杯里的酒干了,放下酒杯,一阵咳嗽。侍书放下酒杯,站起来,轻拍谭复礼后背。孔无德笑了笑,站起身,复斟满三杯酒,放下酒壶问:“谭兄是哪里人士?”

        “小生江南人士。”谭复礼道。

        “哦,江南,苏杭一带?”孔无德问。

        “正是。”谭复礼道。

        “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来日孔某若得闲,必定要苏杭去一趟,倒是可要麻烦谭兄了。”孔无德道。

        “孔兄这话见外了。”谭复礼道,“孔兄若去江南,小生必定好酒好菜招待孔兄。”

        “谭兄此言让孔某感动。”孔无德端起酒杯道,“咱们再干一杯。”

        谭复礼举起手手,推辞道:“小生真的不胜酒力,方才那杯就是强行咽下,小生是不能再喝了。”

        “孔公子,我家公子还从未喝过酒,方才那杯已是破例了。若果孔公子想喝,侍书陪公子喝一杯。”侍书端起酒杯道。

        孔无德瞟了侍书一眼,冷冷地道:“如果我去谭兄府中,谭兄也要下人陪我喝酒不成?”

        “孔兄多虑了,这是家童对小生的一点心意。”谭复礼转过头,怒视侍书,训斥道,“还不把酒杯放下,你是什么人,也敢与孔公子干杯,无知奴才。”

        侍书放下酒杯,撅着嘴,一脸不快。孔无德笑了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谭兄何必在意。”

        “既然孔兄开玩笑,小生就放心了。”谭复礼道。

        “谭兄来这里,难道不知本地的规矩?”孔无德问。

        “什么规矩?”谭复礼反问。

        “饮酒的规矩。”孔无德道。

        “饮酒也有规矩吗?”谭复礼接着问。

        “当然了。”孔无德道,“像你我初次见面的朋友,是要连饮三杯,这叫三生有幸,似谭兄这样只饮一杯两杯,这成什么了?一心二意?做人可不能一心二意,谭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谭复礼说不过孔无德,只得饮了杯中的酒。如是再三,到最后,谭复礼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只感到头昏眼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侍书看孔无德不顺眼,起初是坚持不喝的。无奈他年轻没有主见,架不住孔无德冷嘲热讽,最后也喝醉了。

        主仆两人醒来,太阳已经偏西,掌柜的双手支在柜台上,托着下巴打瞌睡。孔无德何时离开,两人都不知道了。

        “公子,你还好吗?”侍书揉揉眼,一脸茫然地问。

        “你怎么也喝多了?”谭复礼问。

        “我也不清楚了。”侍书道,“我一开始是没喝。孔公子先和你喝了几杯,看你不行了,他又拿过一个大杯,和我划拳,我也不知道喝了几杯,就醉了。”

        主仆两人说话,吵醒了掌柜的,拿了条抹布走过来,道:“两位客官醒了,老小儿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谭复礼道,“掌柜的,你可知道和我们一块吃饭的公子何时离开的?”

        “你说那个公子,离开有两个时辰了。”掌柜的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谭复礼问。

        “好像没有。”掌柜的想了想,道,“噢,他走的时候嘱咐小老儿,不要打扰两位,饭钱那位公子已经给了。”

        谭复礼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掌柜的,附近可有客栈?”

        “你顺着前面这条道走,三五里有家客栈。”掌柜的道。

        谭复礼辞了掌柜的,侍书背着竹篓,主仆两人沿着崎岖山道,逶迤前行。路上,侍书边走边道:“公子,你说孔公子这样的算是什么人?”

        “什么算是什么人?”谭复礼问。

        “我是说像孔公子这样是好人还是坏人?”侍书问。

        “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谭复礼反问。

        “我不知道。你说咱们和他非亲非故,又不认识,为什么要请咱们吃饭?走的时候也不让咱们知道?”侍书道。

        “以前在茶楼听说书的老先生讲江湖人的性格都很古怪,行踪更是飘忽不定,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谭复礼道,“如果孔公子是江湖人,他这般行径也就不奇怪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样的人活着一定很潇洒。”侍书道。

        “你很羡慕他们?”谭复礼问。

        “有点。”侍书如实道。

        “既然这样,回家后我告诉老爷,放你出来好了。”谭复礼道。

        侍书转过身,望着谭复礼,严肃地问:“公子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想做江湖人,我只是随了你的心愿。”谭复礼道。

        侍书拉着谭复礼的衣袖,祈求道:“我方才是说着玩,公子你千万不要当真,回去也不要告诉老爷,求你了,公子。”

        看着侍书害怕的样子,谭复礼笑了笑道:“我也是和你开玩笑,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公子,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侍书问。

        “想有用吗?”谭复礼叹了口气道,“这次回家老爷又要关我三年五载不让出门了。”

        “以前认为在家里陪着你吃好的喝好的,过一辈就很幸福了。现在咱们去了那么多地方,才知道以前的生活真的很无聊。”侍书道。

        “何尝不是。”谭复礼道,“回到江南,把冯怜香托付的事情做完,咱们在外面玩上一年半载在回家,何如?”

        “不好。”侍书道,“公子你忘了,再过几个个月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到时没了你这个新郎,成何体统。”

        “我结婚,我不着急,你急什么?”谭复礼问。

        “公子,你这话可是明知故问。每次你犯了错误,不都是我替你挨打。要是这次你不回家,老爷一定说是我挑拨的,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打死我了。”侍书道。

        “你怕老爷打你,就不怕我打你了?”谭复礼问。

        “怕。”侍书道,“不过公子待我好,是不会打我的。”

        “你还知道我待你好,你就不会为我分忧解难。”谭复礼道。

        “公子真的不想娶碧云小姐吗?”侍书问。随即,他又自言道:“我看碧云小姐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待你又好。”

        “碧云是很好,可是我看不惯她父亲一脸唯利是图的样子。”谭复礼愤愤道。

        “说的也是。”侍书道,“咱们出门时,韩老爷再三吩咐了,要公子考个功名,回来结婚。现在公子没了功名,真不知道韩老爷还认不认你这个女婿。”

        “不认更好。我也不想认他这个老丈人。”谭复礼道。

        “公子,你有气现在对我说说没什么,回到家老爷听见可就麻烦了。”侍书道,“咱家老爷与韩老爷可是八拜之交,这次你没能考取功名,韩老爷心里不爽,但要他悔婚,还是不能够的,大不了当面嘲讽你几句,又或者让咱家老爷打那些彩礼,这个婚事,你是脱不掉的。”

        两人说着话,抬头猛然看到一个幌子,上面写着“三家村客栈”。侍书先到里面,把竹篓放在柜台上,道:“掌柜的,要一间上好的客房。”

        掌柜的正低头算账,听到侍书的说话声,抬头,摘掉眼镜,看了看侍书问:“客官,几位?”

        “两位。”侍书道。

        掌柜的复戴上眼镜,查看了账本道:“还有一间人字号房空着,两位就住那里吧。”

        “可以,房钱多少?”侍书问。

        “一晚二两银子。”掌柜的道。

        侍书掀起竹篓上的花布,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没摸到银子。心里一惊,急忙把头探进竹篓,里面连一文银子都没有了。谭复礼在后面见侍书怔怔地不拿银子,催促道:“你发什么呆,还不快给掌柜的银子。”

        侍书转过身,拉着谭复礼,急急忙忙出了客栈,小声道:“公子,银子丢了。”

        “什么?银子……”谭复礼看到掌柜的正敲着他们,便放低声音道,“什么时候丢的?”

        “咱们看老者唱戏时,你给那个小孩钱,我不让你给,拿回竹篓时,我用手摸过,银子还在。”侍书分析道,“一定是咱们吃饭时被人拿走了。”

        “吃饭时,难道是孔公子?”谭复礼道。

        “一定是他。”侍书拍手道,“他一个劲让咱们喝酒,把咱们灌醉后把银子拿走了。”

        谭复礼摸了摸怀里,玉片也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掌柜的在哪里大声喊:“两位客官,还要住店吗?”

        “不了,我们还有点事。打扰了。”谭复礼进去,拿了柜台上的竹篓,方要离开。掌柜的看着谭复礼,笑道:“银子丢了?”

        “你怎么知道?”侍书问。

        “都写在你们脸上了,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了。”掌柜的道。

        谭复礼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方才我两着了别人的道,银子全都被贼人拿走了。”

        “那人长什么样子?”掌柜的问。

        “个头挺高,中年男子,书生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侍书道。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算你们倒霉,这钱啊你们是找不回来了。我看两位今晚是没地方去了,就在我这里凑合一晚上吧。”

        “你知道那贼人是谁?”谭复礼问。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掌柜的问。

        “如果知道还请掌柜的告诉我们。”谭复礼道。

        “难道客官还想要回银子?”掌柜的问。

        “我们的银子当然要要回来了。”侍书道。

        “两位听过一句老话吧。叫做‘破财消灾’。我劝两位别再想银子的事情,就当是根本没有那些银子。”掌柜的道。

        “掌柜的,你这话小生不明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那贼人是谁?”谭复礼问。

        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笔道:“实话告诉两位,我不但知道那人是谁,我还知道他住在哪里。”

        “既然知道就麻烦你告诉我们。”谭复礼道。

        “客官,我方才的话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啊,就当没了这些银子,也别再想着要回这些银子了。”掌柜的道。

        “掌柜的,你不告诉我们,莫非你和那贼人是一伙的?”侍书冷笑道。

        “你这客官好不懂事。”掌柜的怒道。随即,他笑了笑,说:“既然你们想去,我就告诉你们,顺着你们来时的路,回走五里路,然后向右拐,再走五里,就看到一座山,那人就在山上住。”

        “多谢掌柜的。”谭复礼抱拳道。

        “不要谢我。”掌柜的不冷不热地道,“到时候说不定你们还会怪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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