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道是无情却有情（二）
苏如烟不敢看冷无情的眼睛了。她转过身，刚想走开。冷无情一把拉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苏如烟先是一阵恐慌。渐渐地，她被这个强有力的男人融化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奇异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如此的遥远，却又是如此的亲切。此刻的她，犹如一个迷途多年的孩子，在身心最为疲惫的时候，回到了久违的家中。面对自己的亲人，面对心灵中最后一个巢穴，她还有什么可防备的？敞开心扉，同他一起遨游吧。
他低下头，嗅着她的鬓角，额头，眼睛。终于，两个火热的嘴唇连在一起了。对于这次延期的重逢，他们是格外的珍惜。从不浪费一丝感情。在那个月圆之夜，爱情战胜了一切。
当他们疯狂地“巫山云雨”时，侍书贸然地出现在门口。还是处女之身的她，看到激烈而又热情的爱抚时，她脸羞得绯红，低着头，转身就跑。一不小心，头撞到门槛上，一屁股蹲在地上。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了，疯狂地抛开。半路，侍书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咒骂了一声，仔细看了眼，认出是侍书，随问：“疯丫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有鬼啊？”
侍书揉了揉额头，抬头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李管家，忙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跑那么快干嘛？”李管家问。
“我跑快干你什么事。”说着，侍书绕过李管家，走远了。看着侍书慌张的背影，李管家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会发生什么事情？李管家边思索边朝侍书跑来的方向望去。一个不祥的注意在他脑海浮现。
他疾走几步，悄悄地来到夫人卧房的床下，抬起头，看到夫人正偎依冷无情坐着。李管家顿时怒了。他刚要发作，转念又一想，自己不会武功。如果把冷无情惹急眼了，自己的性命可就不保了。可是，自己要是不管，老镖主的名节就要不保了。三思之后，李管家想到一个主意。他远远地绕开窗户，捡起一个石子，奋力朝窗台扔去。
石子击打窗户的响声惊起了苏如烟。她站起身，来到窗前，隐约地看到远处的花丛中有个人影晃动。心知今日的事情被他人知道，脸上有了一丝羞愧。转过身，对冷无情道：“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冷无情问。
“这里人多眼杂，咱们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苏如烟道。
“难道咱们之间的情感比不上你的颜面？”冷无情问。
“不是我的颜面，是司马长风的颜面。”苏如烟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无情问。
“说实话，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他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的心却没能在他那里停留片刻。我欺骗了他一辈子，我不能再骗他了。”苏如烟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冷无情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问：“如果我死了，你会昏过去吗？”
“我不知道。”苏如烟想了想，如实道。冷无情咬了咬嘴唇，转身走了。苏如烟走到门口，看着空旷的院落，心里万分纠结。她用力地扯动手上的手帕，仿佛那不是一块手帕，而是她的一颗心。她真希望此刻手里攥着的就是她的一颗心。若能把心揉碎，撕烂，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关于那晚的事情，“长风镖局”上上下下没人谈起。可苏如烟感觉镖局里的每个人都在议论她。尤其是她的贴身丫鬟侍书，每次面对她时显得很随意。还有就是管家的那双钩子眼，直直地盯着她看，就像一把匕首，把她的心破开了，血琳琳地放在管家面前。
别人的质疑让她难受，更让她痛苦的是自己内心的煎熬。每当夜深之时，她都要接受自己良心的拷打。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非难的生活了。就在她决意要已死谢罪的时候，她看到一本书，一本她母亲曾经看过，临终时留给她当做纪念品的书，《金刚经》。她读了一遍，瞬间就被里面“慈悲”的思想征服了。之后，她信佛了。每晚都要在香火旁诵经念佛，为自己，更为司马长风。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她以为这一个月的修行已经让她忘记了之前的种种。可是，当冷无情在窗外问她是否真的忘记了一切，包括那个冲动的夜晚？她那颗枯寂了心又有了波动。就像一潭死水中，丢进了一个石块，瞬间泛起了涟漪。
“你走吧，我求你不要在纠缠我了。”苏如烟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晚的事情会给你带来如此大的痛苦。”冷无情也万分痛苦道。
“你不要在说了。我只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了。”苏如烟道。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道个别。”冷无情道，“我要走了。”
苏如烟背对着冷无情。当她听到冷无情说要走了，肩膀抖动了下。过了片刻，道：“你能做出这个决定，我很为你高兴。这么多年你为我守在这里不值得。不过，你现在离开还是很好的，离开后你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
冷无情苦笑了声道：“你这话是在骂我。”
“你怎么能这么想？”苏如烟问。
“我的心你还不理解吗？我这一生除了你是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了。我离开你是想让你更好的生活。至于我？没有你在我身边，啥生活都是苦日子。”冷无情道。
苏如烟转身对侍书道：“天冷了，你把窗子关上吧。”
侍书走到窗前，冲着冷无情不客气地道：“冷公子，我家夫人要休息了。有什么话等我家夫人心情好了再说吧。”说完，“啪”地声把窗户关上。冷无情望着窗户，叹了口气，转身方要离开，看到管家站在他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冷无情怒问。
“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李管家反问。
“你想怎么样？”冷无情问。
“咱们可以借个地方说话吗？”李管家问。
“随你便。”说完，冷无情跟着管家来到一个小房间。等冷无情进了房间，管家关上房门。冷无情感觉气氛不对，拔出剑，喝道：“有什么手段你尽管试出来吧。”
“哈哈！”管家笑道，“堂堂的‘风流剑客’竟然害怕我这手无村铁的老头子，若是传出去，可是江湖一大笑话了。”
“平日里见你做事畏畏缩缩，没想到你身上竟还有一股豪气，佩服。”冷无情道。
“冷公子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这里？”管家问。
“你会告诉我的。”冷无情道。
“冷公子跟随司马镖主有十几年了吧。”李管家道。
“十八年了。”冷无情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冷公子可知我跟随司马镖主多少年了？”李管家问。
“我没有兴趣知道。”李管家道。
“二十一年了。整整二十一。”李管家道。
“你要我跟你来这里就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冷无情问。
“冷公子认为这些是废话，我却不认为这些是废话。”李管家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说明我和司马镖主的关系非同一般。”
“然后那？你还想告诉我什么？”冷无情问。
“我还想让你知道，为了司马镖主的名誉，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李管家道。
“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冷无情问。
“冷公子把我当做三岁小孩了。”李管家奸笑道。
“我没有把你当做三岁小孩，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冷无情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李管家叹了口气，无奈道：“有些话，我是不愿说出来的。既然冷公子非要我说。我可就说了。”李管家顿了顿道：“你和夫人的那点事情我是一清二楚了。”
“哈哈！”冷无情冷笑道，“我和夫人能有什么事情？你不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知道夫人没有嫁过来之前，你们的关系很好。嫁过来之后，你对她的感情依然没有变。你来‘司马镖局’就是为了夫人。我说的可对？”李管家道。
“这就是你知道事情？”冷无情问。
“当然不止这些。”李管家道。
“还有什么？”冷无情问。
“还有就是在一个月圆之夜，你和夫人做的好事了。”李管家的话刚说完，冷无情的剑就架在李管家的脖子上了。李管家冷眼看着冷无情，不为所动。
“你不怕我杀了你？”冷无情问。
“我早就料到你会对我来这一手。”管家道。
“知道了你还敢来？”冷无情问。
“正是因为知道了，我才能有恃无恐了。”管家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我不会杀你？哈哈！”冷无情大笑道，“告诉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杀了我，你和夫人做的那件事情会瞬间传遍整个江湖。到时候，你和夫人的名誉都将要扫地了。”管家道。
“你是不是糊涂了。”冷无情道，“不杀你，你才有机会把事情宣扬出去。可是，我现在杀了你，就永远没有人谈论那件事情了。”
“你以为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件事情吗？”李管家道。
“还有谁？”冷无情问。
“我会告诉你吗？”李管家道。
“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杀了你。”冷无情道。
“要杀你就快点动手。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可是要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保证，你和夫人做的那件好事明日就会传遍江湖。”李管家道。
冷无情直直地望着李管家，在判断他这句话是真是假。李管家用手挪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晃了晃脑袋，笑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杀我的。”
“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说着话，冷无情把剑插回剑鞘。李管家得意地笑了笑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邀你来这里？”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不想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冷无情道。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莫非你想退出江湖？”李管家问。
“你有意见？”冷无情反问。
“我当然没有意见。”李管家道，“不过就你这样年纪轻轻就退出江湖，实在太可惜了。”
“可惜不可惜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冷无情道。
“按道理说，选择怎样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不过，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李管家道。
“现在情况有什么不一样？”冷无情问。
“现在的情况是我不同意你退出江湖。”李管家道。
“你不同意？哈哈！”冷无情大笑道，“你能做的了我的主？”
“按道理，我是做不了你的主，可实际情况，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和夫人的事情说出去。”李管家道。
“你是在威胁我。”冷无情怒道。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不过你这样认为我也不辩解了。”李管家道，“我就是威胁你了。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你现在就杀了我，让夫人的名声扫地；二，你答应我的要求，我永远不向第三个人说及这件事情。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可以好好地考虑才考虑。”
李管家说完，冷无情紧闭双目，沉默了片刻，睁开眼睛问：“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做‘长风镖局’的总镖主。”李管家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冷无情问。
“我的意思很简单，司马长风虽然死了，但‘长风镖局’的招牌不能倒。如今山庄上下就只有你武功高强，在江湖上有威望了。只要你继续保镖，‘长风镖局’的招牌才能保得住。”李管家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冷无情问。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司马镖主的关系非同一般。‘长风镖局’就是司马镖局心头上的一块肉。现在虽然他人不在了，可我也不能眼看着他的这块肉也被人在割掉。”李管家道。
“你的理由很精彩，也很感人，可是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话。”冷无情道，“如果你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最好要和我说实话。”
“你真的要听实话？”李管家问。
“不是实话你就不要在说了。”冷无情道。
“好，我就告诉你实话。”李管家顿了顿道，“司马镖主死了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好多事情，关于我未来的命运以及生活。我发现，如果我离开了这里，我将一无所有。一想到这一点，我就不甘心。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最后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事放在你身上你也不能接受。左思右想，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长风镖局’关门。然后，我又在想，如果我能坐上‘长风镖局’总当家的位置该多好啊。后来，我就想到了你，于是我开始实行我的计划。现在你明白我这个计划的目的了吧。我就是让你做‘长风镖局’明面的总镖头，实际上掌权的是我。我要你为我打工。”
“我真服了你，竟然会想到这样一个好主意。”冷无情讥讽道。
“我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能实施的如此顺畅，还多亏了你和夫人的配合。”李管家得意地道，“就在我为该如何抓住你的把柄，让你听命于我而犯愁的时候，你和夫人的事情让我撞了一个正好。这就是人们常说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既然你如此信任老天，你就在这祈祷老天再次给你好运吧。”冷无情说着转身离开。李管家对着冷无情背影喊道：“你要尽快给我一个答复，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等不见了冷无情的踪影，李管家笑着出了房间。迎面一个吓人飞快地过来，气喘吁吁地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有人敲门。”
“没看清楚。不过有好多人，都还拿着兵器。看样子是来者不善。”仆人道。
“你先通知家里的仆人集合，我去看看到底是谁。”管家支开仆人，自己跑到大门口，只听得外面“砰砰”的敲门声，气势汹汹。管家溜到门口，从门缝里朝外瞧，看到外面的众多人马之中，结巴身着红色披风，坐着四轮车子，指挥几个喽??颐拍藕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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