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白决战
欧阳博闻已经喝光第三壶竹叶青。
从不沾酒的人喝这么多酒，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开心过头，要么无比困惑。欧阳博闻很明显属于后者。
谁会干这种事？为了帮主之为不择手段？一张张面孔不断在在他脑海里浮现：慕容开疆、龙振阳、郑子明、阳羲和、阴波寒、萧亦秋、计无空......
虽然各堂之间都有一丝间隙，但欧阳博闻一直都相信每一个人。他真的没想到，有人会做这种事情。
欧阳博闻躺在床上，回忆起庄主说的话：在决战中大放光彩、本来就受关注、帮马寒德偿还赌债.....
“这么着想，倒也不是个办法啊。”欧阳博闻自嘲道。
本来就受关注，说明至少是帮里的一流高手；帮马寒德偿还赌债，说明家产丰厚。能做到这两点的人，神农帮里着实不多。
欧阳博闻摊开宣纸，在上面写下所有长老的名字。他首先划掉药堂除郑子明外所有长老的名字，这些人只会采药治病，不会半点武功；计无空也被划掉，他基本没有武功；然后是家境贫寒的阴波寒，龙振阳和默云子也被划掉；萧亦秋虽然有点家财，但四十四万两白银，对他也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纸上只剩下四个名字：欧阳博闻、慕容开疆、阳羲和、郑子明。
欧阳博闻苦笑两声，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剩下的只有三个人了。
欧阳博闻有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慕容开疆的武功就不用说了，“一剑定山”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至于家产，慕容开疆的父亲和叔父在京城经营着第二大的钱庄和第三大的字画店，家财万贯；郑子明身为药堂堂主，钱是不会少的，武功相比慕容开疆也是毫不逊色；阳羲和祖上三代攒下不少家业，论武功虽然逊于慕容开疆和郑子明，也是属于一代高手。欧阳博闻苦笑连连，三人都有嫌疑，但他又不愿相信他们会做这种事。
这时，神农帮内响起了洪亮的钟鸣声。
这是卯时的钟声。
欧阳博闻顿时感到压抑无比，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决战之时！
卯时的长白山，显得萧瑟无比。天色还是昏暗无比，凄厉的寒风卷起枯叶，卷得人心里发寒。
欧阳博闻穿上最好的衣服，外套皮衣，慢慢走出房间。
大厅里忽的传来阵阵琴音，恰似这寒风一般，凄厉、悲凉、忧伤。
欧阳博闻心道：郑子明怎么一大早就弹起琴来了？
神农帮里的人都知道，郑子明有三绝：医绝、武绝、琴绝。
可当欧阳博闻走进大厅时，发现弹琴的竟不是郑子明。
而是庄主。
“欧阳堂主来了。”庄主轻轻抚琴，道。
“没想到庄主琴艺如此高超，博闻自愧不如。”欧阳博闻道。
“山林野人的一些爱好罢了。”庄主道。
“阁下琴艺之绝，小弟敬仰无比。敢问阁下高名？”只见一蓝袍中年男子跃入堂主，向庄主抱拳道。
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郑子明。
“在下水镜山庄庄主，就叫我庄主好了。”庄主道。
“在下药堂堂主郑子明。”郑子明抱拳道：“阁下琴艺真乃绝技，不过鄙帮今日有大事，谢绝一切贵客，能否请庄主先生明日再来？”
“郑堂主，”欧阳博闻道：“庄主先生是远道而来出我们对抗八卦堂的，也算是我们的人。”
“哦，那就太好了。”郑子明道。
“几位都来的真早啊，”慕容开疆也来到了大厅，道：“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就看今日了。”
郑子明叹了口气，道：“今天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忌日了。”
“都不要太悲观，”欧阳博闻道：“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慕容开疆没有说话，抽出宝剑，轻轻用布擦拭。
郑子明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吴钩剑，来回踱步。
欧阳博闻将金乌刀从刀鞘中抽出，仔仔细细地凝视着。
庄主也在兵器架上拿出一杆熟铜棍，然后继续抚琴，奏着那婉转悲伤的乐曲。
阳羲和、阴波寒、龙振阳、吴道宣、洛常等人也陆陆续续进入了大厅。
众弟子随后也聚集在大厅里。
太阳渐渐升起，雾气渐渐消散。
忽的，又是一阵钟鸣声。
所有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万籁俱寂。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辰时已到，决战开始！
山道上，响起了呼喝声，越来越响。
一炷香后，约有六十几人跨进了神农帮大厅，为首的中年人喝道：“神农小儿，准备领死！”
欧阳博闻悄声对庄主道：“他就是梁泽。”
庄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梁泽，我神农帮不是让你撒野的地方！”阳羲和怒道。
“退下！”欧阳博闻低吼道。
“梁先生，神农帮虽不是什么圣地，却也容不得你呼喝！”从慕容开疆身边走出一灰衣老者。
“萧亦秋，你神农帮杀了我堂马堂主和陈虎副堂主，还敢狡辩！”
“梁泽，你这可是血口喷人！要不，我们兵刃上见分晓？”萧亦秋怒道。
梁泽叫道：“我梁泽上长白山就是为了决战的！来啊，谁怕谁！”说着，梁泽带上一副铁甲手，摆出八卦掌起手式的姿态。
萧亦秋刚想取出兵器，却听得慕容开疆道：“亦秋先退下，你的武功不适合单打独斗，让默云子去。”萧亦秋听后，没有辩解，默默地退到后面去。
欧阳博闻这时悄悄对庄主道：“萧亦秋素爱下棋，武器也是围棋，他用的是漫天花雨的手法将棋子打出，所以慕容开疆不让他去。说起来，还是默云子的浑厚内力，适宜单打独斗。”
“默云子人呢？”慕容开疆皱眉道，内堂众弟子左顾右盼，却不见默云子的身影。
“奇怪，默云子怎么没来，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啊。”欧阳博闻道。
“哈哈哈，慕容开疆。你们的人吓的都躲起来了是吗？哈哈哈！”梁泽狂笑道，八卦堂众人也是一片笑声。
“你...我跟你斗！”阳羲和怒吼道，飞身跃出人群，瞬间架好‘六合拳‘的姿势。
梁泽收敛了笑容，道：“早就听闻‘通臂六合‘阳羲和习六合拳三十余年，不知是你的六合拳厉害，还是我的八卦掌厉害。”
“废话少说，接招！”两人同时跃起，刹那间，已拆了十几招。
“羲和武学天赋不高，”欧阳博闻道：“所以他只学会了这基本的六合拳。但这套拳法他练习无数遍，逐渐弥补了拳法的不足，改进了拳法，竟创造出了别具一格的‘阳氏六合拳‘，连帮主都惊讶无比。”
庄主点了点头，道：“这两人武学水平不相上下，恐怕这会是场持久战。”
“八卦堂的人估计不会静下心来观看的。”欧阳博闻苦笑道。
果不其然，八卦堂一方又跃出一人，喝道：“八卦堂裂风堂堂主陈岚在此，谁敢应战？！”
“哼！”萧亦秋很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转身对慕容开疆道：“堂主，让我去打一场吗？”
“等会。”慕容开疆闭眼道：“陈岚实力虽弱于梁泽，却也不可小觑。你的暗器功夫不适宜单打独斗。”说完，睁开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堂主？”萧亦秋问道：“你不会要自...”
“让外堂派人..."
还没说完，龙振阳已经跃过人群，跳到陈岚面前。
“哟，这不是‘长白小鸟‘吗？”陈岚眯缝眼，道。
“是‘长白飞鹰‘。”龙振阳淡淡地说。
“管你是什么鸟，反正在我手里，你就是死鸟！”说完，大喝一声，一拳直击龙振阳。
龙振阳反掌作鹰爪状，接下了陈岚的一拳。
这是，却听到二人同时惨呼一声，两手竟没有分开。
因为，一柄飞刀插在了两人手上。
一名黑衣蒙面者站在屋檐上，冷笑连连。
欧阳博闻站了起来，问道：“阁下乃何许人也？为什么要出手？”
黑衣人还是冷笑。
“阁下乃何许人也？！”欧阳博闻再一次问道。
黑衣人冷笑道：“哈哈哈，为什么？欧阳博闻，你问我为什么？哈哈哈！”
神农帮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黑衣人的声音，竟和已故帮主段惊鸿的声音一模一样。
黑衣人道：“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乐趣啊！哈哈哈！”
龙振阳拔出飞刀，咬牙道：“你不是段帮主！”
“废话，段惊鸿死的跟条死狗似的，我怎么会是他？”黑衣人从身后取出一球状物，扔到空地上，道：“送你们个礼物！”
球状物在地上滚着，竟留下一条红色痕迹。
“啊！！”神农帮和八卦堂都有人叫了出来。
这球状物，竟是一个人头！
欧阳博闻失声道：“阴波寒！”
这人头，竟是外堂长老阴波寒的。
黑衣人大笑三声，转身跃向庭院。
“想跑？给我站住！”欧阳博闻怒极，飞身想屋檐跃去。
“啊！”正当此时，众人又听到一声惨叫。
欧阳博闻愣住了，龙振阳此时也跃上屋檐，吼道：“别愣神了，快追！”
几人跃到庭院内，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大吃一惊。
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背后插着一柄朴刀。
欧阳博闻正要跑过去察看，却被庄主拦下了。
“等等，”庄主道：“他的鞋和刚才那人不一样。刚才那人穿的是长靴，他穿的却是布鞋。”
欧阳博闻讶异道：“先生好眼力
。”转身对洛常道：“洛常，有人在前头吗？”
洛常闭眼倾听，道：“没有别人。”
欧阳博闻赶紧飞奔过去，揭开了死者的面罩，倒吸一口了冷气。
死者表情极度惊恐，眼睛里充满了不解、无助、愤怒和悲伤。虽然死者面部极度扭曲，但欧阳博闻还是认出了死者。
倒在血泊里的，是默云子。
欧阳博闻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此时，慕容开疆用白布盖上了默云子的尸体。
“等等！”欧阳博闻道。
“怎么？”慕容开疆皱眉道。
“我要看一看遗体。”欧阳博闻走到慕容开疆身旁，蹲了下来。
慕容开疆惊愕地看着欧阳博闻，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道：“好吧，麻烦你将遗体送到太平间。”
欧阳博闻揭开白布，默云子那扭曲的面孔又是令他一惊。
“他死前被人捆住。”庄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欧阳博闻身旁道：“腕上有捆绑过的痕迹。”
“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时候被控制的？”
“头上还有露珠，应该在卯时左右。刀我能取下来吗？”
“哦，请吧。”
庄主轻轻地将朴刀取出，仔细察看，道：“这是长安产的朴刀。”
“你是怎么看出...”
“每个地区的武器都略有不同，长安的刀普遍比其他地区重，刀背很宽...没有印记，应该是小铺子做的。”
“这样就很难查了，这家伙倒聪明。”
庄主这时看了看伤口，道：“跟就是马寒?缘纳丝谝荒Ｒ谎??峭?桓鋈烁傻摹！?p> “嗨！”欧阳博闻冲众人喊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默云子是什么时候？”
众人面面相觑，慕容开疆这时说道：“我昨天晚上找他谈了谈事务，今天早上没见到他。”
欧阳博闻还想说话，这时一个内堂弟子跑了过来，对他说：“堂主，阴长老的身体...找到了。”
欧阳博闻心里一紧：刚才光顾追黑衣人，却忘了还有一个阴波寒。
“庄主，我先走一步。”欧阳博闻站了起来，匆匆跟着弟子走去。
“等等！”庄主也站起身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阴波寒的尸体已经放在太平间里，欧阳博闻揭开尸布，眼前又是一张极度扭曲的面容。
“妈的！”欧阳博闻愤怒地吼道，双手紧紧握住阴波寒早已冰凉的手。
“身体在哪里发现的？”庄主道。
“在阴长老房前的树上。”
欧阳博闻这时愣了一下，随机使劲拍了一下庄主。
“怎么了？”庄主皱眉道。
欧阳博闻指着阴波寒的手心，竟然有血的痕迹。
“有血怎么了？”庄主道，随机怔住。
手心上竟然是一幅图画！
阴波寒画的很简单，只有些粗糙的线条和圆圈。
“他画的是什么？”欧阳博闻道。
庄主仔细看了一会儿，摇头道：“汗水把血迹弄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个大概。”
欧阳博闻急道：“大概是什么？”
“像...两个人站在房顶上。”庄主苦笑道。
“两个人站在房顶上...这算什么玩意！”欧阳博闻叫道。
突然，大厅那边传来一声巨响，连门口的榕树都震了一下。
“怎么回事？”欧阳博闻踏过门槛，冲一名跑过来的弟子道。
“堂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弟子气喘吁吁，道：“不知道谁引发了机关，竟然启动了护帮神机阵！”
“什么！！”欧阳博闻大惊。
护帮神机阵，是当年段惊鸿为了保护神农帮，在大厅地下打造的机关大阵。为了制作机关，段惊鸿当年专门到蜀中请来唐门大师，用西域精金打造而成。共有三万支暗箭，五千地刺，八百斤火药及无数其他暗器组成。一旦启动，整个大厅里的人将无一幸免！、
当欧阳博闻跑到大厅里时，所看到的只有一片浓烟。
八百斤火药，将大厅中心炸出一个大洞。欧阳博闻随意走了几步，脚所触及到的，只有箭矢和尸体。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欧阳博闻的肩膀。
欧阳博闻一个鹞子翻身，挣脱出那只手，金乌刀脱鞘而出，架在那人脖子上。浓烟滚滚，欧阳博闻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你是谁？”那人道。欧阳博闻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刀。
这是郑子明的声音。
“郑子明，是我。”欧阳博闻道。
“欧阳博闻？”郑子明问道。欧阳博闻这时道：“这里烟太浓，我们到后面说话。”
“如此甚好。”说罢，两人同时向后跃去。
跃出浓烟，欧阳博闻看见郑子明已是狼狈不堪。他的袍子已经破碎，锃亮的长靴已变成焦黑色，一支箭矢插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发生了什么？”欧阳博闻问道。
郑子明拔下箭，道：“我也不清楚。当时梁泽和阳羲和又打在一块，我当时想去阻止，却听得一阵蚊铃声。”
“机关启动的蚊铃？”欧阳博闻道。
郑子明道：“只能是这个了，当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慕容开疆当时喊道：‘大家快撤。’，我们才跃到大厅边上，机关却已经启动了。”
“嗯？慕容开疆呢？”欧阳博闻向四周看去，没有慕容开疆的身影。
“我在这里。”慕容开疆从废墟里走了出来，他的衣衫倒没有遭到太大破坏，只是沾上不少尘土。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躲到那个铜屏风后面，倒没什么事，亦秋和我躲在一起，都还可以。”此时，萧亦秋也从浓烟里跑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萧亦秋道。
慕容开疆坐到地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机关的开关是用铜汁封死的。除非用神兵利器或者自断经脉使内力在一瞬间爆发。但是自断经脉自己也会死，神兵利器那更是传闻了，所以...”
“所以你认为是....意外？”欧阳博闻道。
慕容开疆耸了耸肩，没有言语。
郑子明和萧亦秋这时又奔回浓烟之中，转眼间已救出三，四名弟子。
“走吧。”欧阳博闻对慕容开疆道：“我们该救人了。”说罢，迅速奔入那浓烟中。
这时的浓烟已经淡了许多，已经能分辨出人的身影。欧阳博闻用袖子挡住口鼻，开始在浓烟中寻找，寻找他想要得知的答案。
欧阳博闻走到大厅的西北角，角落里的石板已被人掀开。
“果然是人为所致的。”欧阳博闻自言自语道。
拨开烟雾，石板下原来的场景展现在欧阳博闻眼前。
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黄铜踏板，一踏下去，就会启动机关。只是灌注铜汁之后，活板变成了死板。
此时，铜板中间多了一条一寸长的裂缝。
欧阳博闻轻抚裂缝，手指划过，只感到微微刺痛。
这只有可能是兵刃留下的痕迹！
但是多大的臂力，才能一击击穿铜板，激活机关？同时还要保证不让任何人发觉？
“这就是机关开关？”一个声音道。
欧阳博闻向身后看去，一个人也没有。
“我在这呢。”
欧阳博闻转过头来，庄主已蹲在他的对面。
庄主轻敲铜板，道：“西域精金和黄铜融化铸成，比例大概为二八。”
欧阳博闻脱口而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铜棍就是精金和黄铜制成，二八比例。”庄主抬头道：“二八比例虽不如三七比例铸成的硬，韧性却是最好的，打造铜板可谓最佳。”
“你要是做一名铁匠，肯定能成为欧冶子那样的人物。”欧阳博闻笑道。
庄主没有答话，他突然站了起来，抽出欧阳博闻腰间的金乌刀，猛然向铜板一刺。只听得一声巨响，竟震得大梁都颤抖起来。
“你疯了吗？”欧阳博闻惊怒道：“你万一机关还有没启动的部分怎么办？”
“哦，”庄主把刀还给欧阳博闻，道：“现在看来，机关只能启动一次。”
庄主再次蹲了下来。铜板上此时又多了一条两寸多长的裂痕。
“和那条裂缝手感不一样。”庄主道：“如果是刺进去的，那么整条裂缝应该是凹进去的，不会有刺痛之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用锉刀慢慢挫出，”庄主道。
“怎么可能，那这至少要四个时辰才能做到。”欧阳博闻道。
“所以说，”庄主脸色黯淡，道：“恐怕此事真乃贵帮之人所为。”
夕阳西下，大地染上血红。
欧阳博闻倚靠在后院的梧桐旁，久久不语。
毕竟，很难相信犯下这种滔天罪行的，竟然是自己人。
他咳嗽了两声，身后的练武场仍然不断传来伤者的**声。一个时辰前，萧亦秋统计了伤亡人数：神农帮八十六人，折损了四十六人；八卦堂五十人，折损四十二人。
欧阳博闻叹了口气，右手不断抚摸金乌刀的刀柄。望着西边血红的夕阳，他只感到困惑不已。他自嘲地笑了两声，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与哀伤。
欧阳博闻从袖中取出烟管，吹走灰尘。这种时候，或许烟草才能让人平静下来。
“真是奇怪啊，”龙振阳此时走到了欧阳博闻身旁，道：“你戒烟有七年了吧。”
欧阳博闻点燃了烟草，缓慢吐出一口白烟：“别烦我，我现在不想说话。”
“咳咳，”龙振阳道：“不要这么无情嘛，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最好是重要的事。”
龙振阳从袖中取出一本淡黄色的账簿，道：“我听了庄主的话，派线人到长安查了查，发现了一件大案。”
欧阳博闻皱眉道：“什么大案？”
“长安第一兵刃铺华安轩，遭到贼人偷窃。”龙振阳道：“我的线人是华安轩的远房亲戚，倒得到了被窃名录。”
“有朴刀？”
“链子枪三条，朴刀两把，雁翎刀两口，还有...”龙振阳合上账簿，停止了叙述。
“还有什么？”
龙振阳顿了顿，道：“华安轩镇店之宝——庐山裂风剑。”
“什么玩意？”欧阳博闻道：“是什么绝世名刃吗？”
龙振阳道：“不清楚，反正肯定削铁如泥。所以说，机关就是用裂风剑打开的。”
“朴刀插在默云子身上。”欧阳博闻脱口道：“恐怕砍下阴波寒头的，是雁翎刀。现在就差...”
“链子枪。”
夕阳又下沉了几分。
两人快速走到后院，庄主坐在庭院正中，轻抚古琴。
“这么说，”庄主听完二人的猜测，道：“你认为还会死一个人？”
“对，而且是用链子枪杀掉。”
庄主道：“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博闻道：“链子枪不好找，我觉得先把武器库封住。再派弟子封山，逐个搜查。杀手一定就在山上。”
“龙振阳，你去办吧。我要跟欧阳说点事。”
龙振阳愣了愣，道：“哦...那我先走了。”随即转身走出庭院。
待龙振阳走后，庄主站起身来，道：“刚才那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事，关于机关如何启动的，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对不？”
“恐怕就是被盗的裂风剑。”
庄主眉头紧蹙，道：“这样看来，那个黑衣人策划此事已经很久了。恐怕他的计划已经做到滴水不漏，但我刚才询问过一名八卦堂弟子，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于是我发现了他计划里的一些缺口。”
欧阳博闻赶忙道：“什么消息？”
庄主道：“据我所知，贵帮几月以来都没人去过长安。但我刚才得到消息，陈虎三个月以前去过长安，也在那时，华安轩遭到盗贼偷窃。”
“莫非是...”
“恐怕陈虎，是和黑衣人一伙的。”
欧阳博闻道：“这样...的确能解释通了，这些事黑衣人并没有参与，而是让八卦堂的人去干的。”
“他们失去利用价值后，便干掉他们，陈虎是这样，马寒?钥峙乱彩侨绱恕！弊?鞯溃骸拔蚁?..”
突然，后边的仓库传来一声惨呼。
欧阳博闻脸色大变：“是计无空！”庄主道：“还等什么，快去！”
二人迅速奔到仓库：计无空躺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两眼死死盯着后门。
“你去后面看看！”庄主对欧阳博闻叫道：“他还有脉象。”
计无空抓住庄主，口中发出呜呜低鸣。“是谁？”庄主问道。
计无空慢慢伸出左手，指向院子里的一棵树。
“梧桐？”庄主紧皱眉头，问道：“什么意思？梧桐是什.......”他还想问，计无空却没有了反应。
夕阳完全沉下，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第六章写的长了点，不过高潮即将来临，明更第七章《血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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