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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如歌(七)


在顾城十五岁下半年的时候,南召的战事就越来越多了。踏出家门,远离姑元城一点的时候满路都是冻死的骨头,百姓苦不堪言。而那时由西边部落逐渐壮大的军队占着实力悬殊,对南召的子民烧杀抢夺,顾城亲眼看过那样肆意的杀戮,立誓将要杀掉所有侵犯南召的人。那会儿他刚被封将军,顾年刚刚以太傅的身份传授太子礼德和知识,兄弟两个各站文和武,出发点始终为了南召。

        “倒是许久未喝你煮的茶了,父亲煮的远没你煮的好喝,只是他死活都不承认。”

        顾城捏着杯子发笑,眼角含着温柔,那是顾年鲜少看见的东西。

        “又在说你老子的坏话吗?”

        “瞧你说的,城儿说的都是实话啊,你本来就不会煮茶,只会舞抢弄棒。”远远的就听见一个男人爽朗粗狂和柔软的声音。顾城茶杯才放回桌子,就见夜色中走来两个人。一个是连夜晚都不曾放下宝剑的顾国公,一个是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在的顾国夫人。顾国夫人眼底还有睡痕,想来是因夫君深夜回来,看他要来看看顾年才执意跟着的。事实上一家人能在这样落雪的夜聚在一起喝茶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爹本就是粗人一个,煮茶这种文雅的事情自然是你们年轻人和女子擅长。”这样说着时他已经扶着顾国夫人坐下。顾年扶着长长的流云袖为两人添茶。烟雾缭绕中,一家人说着各自有趣的事情。而顾年自小就话不多,所以几乎是他和顾国夫人坐着听,顾年和顾国公两个眉飞色舞的说着战场上不打战时的趣事。

        他们说了攀山越岭,他们说了下水捞鱼他们还说一些顾年听过却没见过的新鲜事儿。直到夜深天明,顾国公和顾国夫人才觉困倦离去。顾城也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夹着细雨的风在他黑色的袍角席卷,像是打了一个圈子,再顺势打在顾年的脸上,不疼却是深深的凉。

        那本是一种不好的征兆,顾年那时候觉得。仰望远方逐渐现出轮廓的连绵山峰,似有赤色尾巴的燕子飞掠而过。可他学了半辈子的命理天机,医术才华竟终究没有悟透悲剧。

        那是往后一个的事情,大雪依旧纷飞,和着马瘦夕阳斜,敌兵忽而与临近小国结盟,以迅雷之势直攻南召,那时候城外的腊梅开得异常好,点点如血,斑驳刺眼。顾城还没有出征,临走之前皇帝诏他入宫,与顾年一起议事。

        金銮殿上,画栋雕梁,文武百官跪满朝堂,道了吾皇万岁万万岁之后直接奔入主题。顾城为武将,盔甲在身,而顾年是为文官红袍捶地。两人各站两边,仿佛守着一条江河互相都迈不过去。在那沉默之前的时间前,前线来报说是敌军情况,顾年自是深思熟虑,考虑到对方十万人马军粮衣物虽与南召可以匹敌。但之于对方人高马大,南召军马多是偏于瘦小,既对方有意谈判求和,依着目前南召百姓的情况,顾年进言“臣觉得议和最为稳妥。”

        他的声音不大,神情淡然,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也自有一股属于他自己的儒雅风范。尚书王琴涯站出拱手,对着龙椅上的人说“臣也觉得议和为妥,望圣上裁决。”

        自古以来朝堂之上总有相反看法的人。有人觉得南召是为大国,若是怕了些部落小国的势力怎么都有失国体,于是争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我等南召如何需要害怕一些部落小国?”

        “顾太傅是在小瞧我**马么?”

        “自然不是害怕,这是万全之策,烽火殃及,苦的是百姓,若都有意求和,并不是不可一试。微臣觉得太傅之举,尚可。”

        那一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喧哗不已,顾年从一开始就深深皱着眉头,他是不希望战事的,可要阻止不再打仗却是一件极难的事。龙椅上的男人也是半生都交给战场的人,以他的性子怕是也不愿答应的吧,但其实顾年担心的是巍峨挺拔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顾城。终于,皇帝摆手示意安静,故而看向顾城“顾将军,你的看法呢?”

        这会儿顾城才发表意见,仅此一句声音哄亮仿佛传出了万里山河,他说“微臣保证,将踏平敌军。”

        那是顾年听过的最有气势和信心的承诺,以至于后来他都没有忘记。可他依旧不赞同打仗,就这样兄弟两个争执了半天,最后以皇帝站在顾城那边结束。后来顾城与顾国公兵分两路,一个上北一个下南。出兵那天,顾年一个人去了城外,却意外的发现那些原本鲜艳的腊梅,仿佛是踏着出征的号角,点点落败。此后两个月,顾城所向披靡的消息迅速传到姑元城里。顾年是知道顾城的能力的,要他踏平十万大军并不是难事,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而他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但他算出敌军分出三队,以声东击西之势迷惑南召军队时,顾城那边成功剿灭所有敌军,而姑元城里被第三队军马包围,顾国公带领的人马面临危险,八百里加急一封书信,顾城接到那天顾年与尚书王琴涯从护城河畔逃离,历经三天三夜将前往北上的顾城截下。那时候天地间皆是灰白色,顾年看见群山骏岭里蒙着一层凛冽的纱帐。北上的父亲若得不到支援必死无疑,他深知顾城对父亲的深爱,可姑元城不可失,敌军若是逼入皇城将是一整个南召的人要去陪葬。他不能让顾城做那样的事情,即便以后会被他憎恨也不能。于是他骗顾城说,北上已经有人去支援了,而姑元城里等着救赎。后来顾城就改了放向,他疾驰兵马,迎风而去,只见大红色的披风像极了群魔乱舞。那一次姑元城的战役整整坚持了十天,第八天的时候北上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顾年手里。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脸贴着那口巨大的水缸,身上皆是风雪的痕迹。顾国夫人听到顾国公战死的消息不哭不闹,只将自己吊在房间的梁子上,而顾年连父亲的骨灰都没有办法弄到。顾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姑元城的敌军全被拿下。顾城就那样失魂落魄是回到顾国公府,锋利的,他父亲送给他的那把剑直直指在顾年的喉咙上,可是顾,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他也知道父亲也会支持他的做法,只是那个他曾经爱进骨子里的弟弟也许会将他恨满满一个的长生。

        顾城自然是下不了手的,他疯了般放下手中的剑,从此以后除了在军营里,再也没有回过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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