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你说什么！”
“腾”的一声，江离拍桌而起，手指着对面阁楼上的女子喊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原本她就隐约感觉有人在她经过时窃窃私语，偶尔夹杂一些污秽的词，原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直到看到那女子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那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楼上的红衣女子见江离泼妇一样叉着腰当街叫骂，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慕容大人娶的妻，不过如此嘛。
“怎么？”江离往前走一步，仰着头嘲讽道，“被我发现不敢说了？”
一旁的竹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自家夫人一溜烟窜了出去。
“夫人，怎么了？”
江离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直冲青楼妓院，她今天一定要找楼上那个女人讨个说法，让她给自己道歉。
“夫人——”
刚一进入里面，一股浓郁的麝香味扑鼻而来。
现在正是白天，楼里还没有客人，偶尔会从楼上走下几个穿戴艳丽的美貌女子。
“诶，这位姑娘这里可不招待女客人。”
江离在她们提醒间早已上了二楼，可怜慢了一步的竹轻被拦了下来。
这里布局简单，只有两层，二楼主要为厢房，中间留出一个两个房间大的敞间，用轻纱半遮半掩着，她一眼就看见了刚才骂她的女人。
“你刚才对着我说什么？”
她直接走到那人面前，质问道。
对方看见她微微一愣，着实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找上来了，倒也不是怕她，只是这位夫人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夫人不是已经听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娇媚的女子故意拖长了音，矫揉造作的模样让江离很不舒服，她回怼道：“我这不是怕我听错了，待会儿骂错人么？”
“你什么意思？”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你骂我狐狸精，我当然得骂回去了。”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讥讽道：“我看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明明已是□□，还做勾引别人的事。”
“哈！”江离忍不住笑出声，真好笑，一个□□居然敢跟她说「勾引」。
“一个靠引诱男子赚钱的人还有脸说别人？”
“你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话都理解不了，你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没学好？难怪找不到工作要靠当□□谋生。”
江离来了火气，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今天你爷爷我就来好好教育教育你，少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现在什么工作不好找，苦点累点怎么了，最起码对得起良心，你现在做这些勾引人家老公勾引年轻不懂事小伙子的事，你心里不愧疚吗？就不怕死了遭报应？”
红衣的女子虽听不完全明白她的话，但也知道自己被人指着鼻子痛骂了一顿，瞬间涨红了脸急声道：“你胡说！分明是你勾引楚少爷在先。”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刚才一口气骂完，江离心里舒爽了不少，准备跟她好好讲讲道理。
“好，你说我勾引楚少爷，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勾引他，他是比慕容珏长得帅还是比他有钱？”
“那自然是慕容大人更出色。”
那楚家公子不过一毛头小子，怎么比得过当朝首辅大人。
“那就是了，你都知道的事，我还能不知道？我会放着好好的首辅夫人不当，跑去做那出格的事？”说完，江离白了她一眼，到底是没受过教育的人，没脑子还善妒。
红衣女子也不服输，回呛道：“那可说不准，慕容大人不爱你，你不甘寂寞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话，江离瞬间黑了脸，不悦道：“你怎么知道他不爱我，你这么了解他，是不是你们俩……”
“你别胡说，慕容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你是？”
“……”
红衣女子被堵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一口气憋得满脸通红：“你……”
见她一脸踯躅，江离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是你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女子突然扬起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脸上，“我让你别说了！”
江离被她打得脑袋一阵眩晕，险些摔碎这副娇弱的身子。
“你他妈敢打我？”
从小到大就没人打过她，活了24年竟然被一个□□打了，她哪能咽下这口气，站直了身体，撸起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凑上去就和红衣女子扭打在了一起。
“我就打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
两人手上互殴着嘴里叫骂着，谁也不让谁。
小圆桌上的茶杯果盘摔了一地，谁要不小心摔了，准见血。
“做什么做什么呢？”
楼下的人终于听到了动静纷纷冲了上来。
“夫人！”
竹轻也跟着冲了上来，一眼就瞧见自家夫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立刻上前，一把推开红衣女子，扶起了江离。
“夫人，您没事吧？”
此刻江离脸上早已挂了彩，额头脸颊全是指甲的划痕，再看看对方，除了衣衫和头发被扯乱了点，其他毫发无损。
在这场女子动手又动口的战争中，江离输得很彻底。
“大胆贱民，你竟敢冒犯首辅夫人！”竹轻对着红衣女子厉声道，“等我回去禀告了首辅大人，看不把你这翠玉楼拆了。”
话音落，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阁楼里的女子瞬间花容失色，就连那袭嚣张的红衣都不禁颤了颤。
要是让慕容大人知道了，别说这楼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不准告诉他！”
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向声源处看去。
江离站在竹轻身后，破相的脸掩在阴影里，她扶着手边的桌子才堪堪站直了身体。
“不准告诉他。”她对着竹轻轻声强调。
“可是夫人……”竹轻刚想说的话被江离一记眼神杀驳回，不得不应下，“是。”
这边说完，江离突然伸手指向刚才跟她打架的女子，厉声喊道：“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说完，她便拉着竹轻头也不回的走了。
“……”
“今天发生的事不准和慕容珏说。”
相府门口，江离又叮嘱了一句。
“为什么？”竹轻不理解，那翠玉楼上下都该好好整治一下了，“为何不趁此让大人一举端了那青楼？”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亲手打回去。”江离愤愤不平。
“夫人您这……”竹轻上下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小声嘀咕，“瘦胳膊瘦腿的，能打得过谁呀？”
江离耳朵尖，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没好气斥了她一句：“还不都怪你，之前怎么伺候你主子的，养出这么营养不良的身子。”
“这怎么还怪到奴婢身上了？”
两人互相推诿着，一路走到了大堂门口。
“你说说「我」之前在这儿都受得是什么罪？”
江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已经被扯破的衣袍，一根银制的簪子从她散乱的发间掉了下来，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声响。
“谁得罪你了？”
清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大堂里端坐着一个银衣白袍的清隽男子，不是慕容珏又是谁呢？
“天！”江离暗叫不好，拉了竹轻挡在面前，“你应付一下，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交代完，她便弓着腰从大堂外侧快速溜走了。
“你做什么去？”
慕容珏眉心轻蹙，这人怎么见他跟见了鬼一样。
江离回到后院，找了一处水池，借着水光，把自己脸上和身上都清理了一遍。
「嘶——」
冰冷的池水浇在伤口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这个死女人下手可真重，手臂上全是她的爪子印，脸上估计也不少，她扯着自己的脸凑近了水池。
慕容珏轻声走过来，一眼就瞧见了池边蹲着的小小身影。
“躲着不见我，是想寻短见吗？”
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想不开要跳池子呢。
完了……
江离蹲在原地不敢动，听到清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厉声道：“你别动！”
慕容珏被她这么一吼，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别过来我就没事了。”
江离从袖中抽出一块锦帕，这还是慕容珏给她的那块，幸好她早上出门时顺手捎上了。
她将锦帕半掩在脸上，起身企图从他身边再次溜走。
然而她把人当空气，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慕容珏在她擦肩而过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领。
“我会吃人么，这么怕我做什么？”慕容珏语气透着些微不悦，“你这身又是什么打扮？”
这是重伤醒来，脑子也伤了？偏爱这破烂打扮。
“你就别管了！”
江离试图挣脱他的手掌，然而越挣扎被他抓的越紧。
面对不听话的人，慕容珏干脆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抬起头来。
挡脸的锦帕在挣扎间掉落在地，江离被迫抬头，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撞上，她下意识侧头，却被慕容珏一把扳了过来。
“别躲。”
他厉声说着，发现她脸上有大大小小的抓伤，额头和右脸颊的两道较深，有血丝溢出。
这才半晌，出个府就弄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上战场打仗去了。
“怎么伤的？”
避无可避，江离干脆胡诌了几句，试图搪塞过去：“……啊，就是被猫抓的，你也知道这外面野猫多得很，我就是逗逗它，一不小心就被它挠了。”
慕容珏轻蹙眉头，紧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江离脸颊泛起了薄红，才幽声道：“这么大人了，竟还和一只猫打起来。”
“那个……你都知道了，那我先进屋换身衣服去了。”江离小声道。
慕容珏点了点头，松开捏着她脸颊的手。
手一松，她便像只鱼一样快速溜走。
慕容珏清冷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那道雪青色背影，逆光下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直到背影消失，一直等在暗处的黑衣人才无声走出。
“大人——”
“朝廷那边的事先放着，查一查夫人早上去哪儿了？”他收回目光，冷声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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