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长空戏魂

马来西亚失联航班的动向牵动着亿万人的心。京剧史上也有两次著名的空难，涉及到两位京剧名家，一位是名丑张春华，一位是名旦李世芳。

        张春华工武丑，为武丑大师叶盛章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不仅传承发扬了叶派武丑戏如《酒丐》、《盗甲》等，自主改编移植的新戏《三岔口》、《秋江》也都成为丑行经典剧目。老先生至今健在，高寿已经九旬，泽惠梨园万千桃李，对京剧事业贡献卓著。

        1946年冬，张春华赴湖北汉口演出，于12月25日搭乘一架运输机改装的客机返回上海。驾驶员是位美国飞行员，自恃经验丰富技艺高超，硬是在已经接到通知说上海雾大风高不宜起降、要求航班改期的情况下，强行自汉口机场驶离。飞机到了上海之后，果然因天气条件太差无法降落，低空盘旋至燃油耗尽，坠毁于上海郊外王家渡。机上44人，只有三人幸存，一位是跳窗逃命的驾驶员，失去了双腿；另两位乘客因未系安全带而被抛离舱外，反而保全了性命，一位是一个六岁男孩，另一位就是张春华先生。

        大难不死的张春华，仅受了些皮外伤，伤情最重的脚踝，也因穿着一双新买的超厚皮靴而得到缓冲，很快治愈。他在上海养伤的第三天，曾合作过的搭档、名旦李世芳前去探望，提及自己要回北京，张春华心有余悸地说：“能不坐飞机就不坐飞机吧！”李世芳默然点头。但是临近春节，家家亟盼团圆，老父几次来信催促，妻子又刚刚产女，李世芳归家心切，还是在1947年1月5日搭乘了飞机。当时机票非常难买，老生名家杨宝森因行期有变，将自己的机票转让给名丑马富禄，马富禄体恤后辈，又将机票让给了李世芳，结果就是这架飞机，遭遇大雾，在青岛附近撞山，机上人员全部遇难。

        李世芳之逝，实乃京剧史上的一大损失。他天赋绝佳，成名很早，十岁坐科富连成，十一岁就能登台唱戏，因扮相、嗓音、做派都酷似梅兰芳，很快得了个“小梅兰芳”的美誉。梅兰芳本人得知，亲往观看，也被他的才华所动，收他为入室弟子，当时李世芳才刚刚十五岁。同年北平举行“童伶选举”，多家报馆联合组织观众投票，李世芳获票一万八千余张，以超出第二名六千多票的绝对优势，当选“童伶主席”，随即又在“四小名旦”评选中夺魁，声势一时无两。出科后挑班“承芳社”，声色艺德，均为同代名伶之翘楚。

        遇难时的李世芳，年仅二十六岁。芳华正盛，无数宏图待展，遭此变故，梨园内外扼腕叹息。作家翁偶虹悼诗云：“犹记童年霞举时，望梅梅竟玉成之。乱离前后梅无恙，及折梅园李一枝。”梅兰芳对爱徒之逝，悲痛不已，停演数日哀悼，出资抚恤李世芳家人，对李世芳回京前与他最后一次合作的《金山寺》一剧，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动演过。

        据统计称，乘坐飞机仍然是目前最为安全的交通方式，但是事故发生之际，波及之大，情形之惨，每每触目惊心。现代科技已经如此发达，在天灾人祸面前，一个人的生命仍然这样地脆弱无助，千百年来，阴晴圆缺，旦夕祸福，并不会随着社会进步而改变。万物无常，唯有拈香一叹。

        （宏济大舞台本周京剧演出：3月22日晚19：00《凤还巢》王艳（特邀）、岳峰、焉健夫、周卫兵、李印刚）

        （配图：京剧名家李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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