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敬君一盏不夜侯(怀梨) > 第20章 奇葩一家人

第20章 奇葩一家人


嗨,我是徐榛榛。

        不是我说,我们这一家子人都是爱无能。

        从我爹开始——他是家里最小的,尽管今年五十多,仍然精神的不得了。年轻的时候干过不少千奇百怪的事,诸如喝醉了跳到河里去用皮鞋捞鱼、替他婚礼当天迟到的兄弟完成仪式、把唯一的儿子放到他的老父亲那儿养,一连几十年没见。

        你会说这些事荒唐?好吧的确,可最让我们这些小辈说得出口的是他和我妈的婚礼,据家里老一辈的说,那场面真是盛大的不得了。我妈是当时一位军人的小女儿——战乱年代的军官都喜欢乱生孩子。我的姥爷不太记得她是第几个女儿了,也并非就认得我的祖母,只是见我妈实在美丽,最后也胡乱认下了。

        我不记得她年轻时有多美了,可能是什么村花,什么县花,什么镇花,没有照片——被我姥爷的原配一把火烧了老宅,连同那些照片。但我所有叔叔都在传说,“刺眼的车灯照在她脸上的时候,我心甘情愿为她去死”。

        她太美了,以至于我父亲倾尽所有去追求她,她却不屑一顾。于是我爹变卖了所有家产,奶奶留给他的遗产、他名下所有房产,这些年四处打工给人开黑车挣到的钱,全部拿来用。他花光了全部的积蓄,给她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他们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要知道这真的不是件容易事,作为一个百年大家族,远远近近的亲戚我能数的过来的就有几百位,再加上同事、朋友,最后他定了足足有50个宴会厅。

        日子过了几年,声色犬马的镶金外壳逐渐被剥落,露出内里的贫瘠和肮脏。妻子的教条与抱怨逐渐让他烦不胜烦,他们一吵架,妻子就会大声叫骂他“老鳏夫”,并常把他塞满藏匿在大街小巷的情妇提出来唠唠。是的,他以前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那女人留下一个儿子便卷着财产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从此再没人见过她。

        尽管他患有糖尿病,仍是爱吃各种甜食,尤其是脆脆的、一嚼就发出嘎嘣嘎嘣脆响的番茄味薯条。我和母亲都恨极了那声音,经常在他吃嘎嘣嘎嘣嚼着薯条的时候夺过去,并把他赶到一旁。

        有一次我夺了他偷买的薯条转而去午睡,醒来就听见隔壁老鼠啃木头一样的咯吱咯吱声。一打开门,果见他正捧着薯条偷偷地嚼,蜷缩在墙角,像一个婴儿。

        后来我母亲和他离婚了,两个人各走各的路。我跟着母亲离开了家,从此便很少再见他。

        人到中年反倒消瘦了,啤酒肚却依然在。他继续玩,失去了妻子的管束越发放纵起来,有时常在不知名小酒馆里喝的酩酊大醉,胡吃海塞;发觉自己胖了,就又在离家较近的小县城四处爬山、游泳,直到瘦下来为止。

        母亲离了婚后没有衰老,哪怕四十多岁,她依旧美丽。只是同她的美丽不相符的是脾性,她依旧唠唠叨叨,整日如同患了焦虑症一般,我刷过一遍的碗她还要刷第二遍,擦过的地也要再擦第二遍,已经洗过拿到外面去晾的衣服,她也要趁我没注意从盆里捡出来再洗一遍。

        “衣服不是刚洗过吗?”

        “洗过?”她尖声叫起来,随后嘟囔着,“洗不干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啦。”

        她有时候又会突然伤感,怀念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却从不是因为看到什么东西或是经历什么相关的事。在饭桌上、远房亲戚的婚礼上,又或者是清早刚从床上起来,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她都有可能嚎啕大哭着说:“我苦命的母亲啊!”

        我对此感到奇怪,起初还会安慰她一两句,但这时她就会突然从这毫无缘由的悲伤中惊醒,然后变脸一般愤怒地大叫着“关你什么事”,一边用衣架抽打着我。

        我被她像赶小鸡一样赶着向前走,从此这就成了一出时常上演的闹剧,甚至偶尔会在外人面前上演。

        不久后她有了一段新恋情,那男人的照片我曾见过,一米六几的个子,胖的像一头即将被宰的肥猪。

        她那段时间难得对我比较好,我心里些许也有些安慰,也是人生头一次见识到“爱情”的力量。只是好景不长,这段恋情仍像上一段一样,逐渐变得歇斯底里,即便是深夜,即便隔了好几个房间,我依旧能听到母亲大声的说教声,仿佛把她的男朋友当成了儿子一样的教训。如果不是隔着电话,我确信她还会动手去打他。

        说到儿子,我妈还真有一个,只不过不是亲生的,是我爸前妻的儿子。她待他可不算差,面上总是笑呵呵的,说话像三月春风一样柔和,还总是在年夜饭饭桌上给他夹菜。我不是没有年幼天真的时候,那时我渴望拥有兄弟姐妹,陪我度过如此孤独的童年,所以我曾在母亲心情极好的时候胆怯地问过她,可不可以把哥哥接回家。

        她啐了我一口,说道:“你还敢管那小不要脸的叫哥哥?”

        哥哥这个词,对我来讲其实是很陌生的。

        我总在爷爷家见到他,他多是无所事事的样子。要么是只穿一条四角裤叉仰躺在床上,要么是在追少女番,偶尔也在打游戏。床是他主要活动的场所,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他的一天几乎都不离开卧室半步,我甚至会怀疑床是他的新婚妻子,尽管他对这位“新婚妻子”没有多加爱护和关心。

        我学识渊博的大学生表姐总是说他是个哲学家,但我也没能从中看出有什么大智慧来。

        床边经常会放几瓶冰红茶,绿茶乌龙茶也会放。就算什么饮料什么茶都不放,矿泉水是必定会有的,都是最大瓶的那种,他象一样大的嘴巴会直接包住整个瓶口喝下去。

        我哥是个大胖子,我猜测和他爱喝饮料有关系,因为很少见他吃东西,就算吃了,食量也和我——一个88斤的女孩——没什么差别。

        我的姑姑们是最多来探望爷爷的,因此也总能看到我哥这幅颓废德行。

        “天哪他不去工作吗?”姑姑们总是爱大惊小怪。

        “他搞摄影的,要不就给人道具组做道具低价卖,活计又少,赚不着钱嘞。”

        我最爱倚在墙角,假装看书,实则听她们聊各种八卦,偶尔低斥一句我哥。不知道这些话哥哥又听到多少呢?

        但看起来他从不在乎,因为该喝的饮料一瓶没少,该睡的懒觉一觉没缺,今年三十多岁,被讨人嫌的姑姑们问起来谈没谈过恋爱,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一句“懒得找”。

        我摸了摸他肚子上的肉,他立刻把我的手打掉说:“没礼貌。”

        《百年孤独》里曾说,有疯子的父母就有疯子的儿女。在这一家子的怪胎里,我还真不能算出淤泥而不染。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至少我铁石一般的心肠总让我免受伤害。

        今晚的夜宵是安眠药过量的牛奶加一小块儿干硬面包,还是吃饱了再讲故事吧!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99852691/1939563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