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染之夜
夜色降临，月影朦胧，一阵狂风从中州镖局的门口卷过，那树立多年的镖旗旗杆，啪的一声，当中折断。中州城外的野树林之中，朦胧月影之下，品字形立着三人。后面两人，一个羽扇纶巾打扮的中年文士，另一个一件黑色斗篷罩住身子，一张面目沟壑纵横，似是被火烧过，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露出股嗜血的气息。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上消声已久的冥教两大护法，文修罗宇文幽，鬼夜叉杨天玄。两人身前，站了个身材欣长的灰衣人，脸戴一张鬼王面具，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透着阵阵妖异的气息。这神秘的鬼面人，正是新一代的冥教之主，只是他的真实姓名与面目，江湖之中无人知晓。
“教主，金玉堂传来消息，让咱们今夜血洗中州镖局。”宇文幽禀告道。
“恩，你去吧。”从那鬼面人喉咙中发出血肉撕磨的声音，“那金玉堂中的人，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那四公子尽在掌握之中。”宇文幽答道，“那属下先行一步了。”
说着，宇文幽退入阴影之中，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中州镖局那三大镖头去了青城，我这里有封书信，在他们上山之前，你将之与他们身上的那封书信掉包。”鬼面人掏出一封书信，杨天玄接了过去，一言不发，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色渐浓，黑夜之中缓缓行来一人，停在中州镖局门前，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幽。中州镖局中门大开，里面却冷冷清清不见人影。宇文幽脸上浮出淡淡笑意，往里走去。进来院子，四下竟无一人，只是遥见内堂还有些光亮。宇文幽依旧不疾不迟，穿过门厅，进了内堂聚义厅。
聚义厅内灯火通明，当中金刀大马坐着个中年人，一脸肃然，正是往昔的五绝之三绝恨，今日的中州镖局总镖头萧远山。萧远山身旁，一柄巨剑深深插入地上，巨剑刃阔背厚，透出淡淡黄光，剑柄之上，写着两字，金石。萧远山见了宇文幽，说了句：“来了。”
宇文幽：“我既来了，你便要死了。”
萧远山淡淡道：“多活了这十几年，也不冤枉。”
“不冤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幽一阵狂笑，屋内灯火忽明忽暗，宇文幽突然盯住萧远山，厉声喝道：“那我妹妹宇文欣呢？她不过双十年华，却早夭多年，你说她冤不冤枉。”
萧远山露出痛苦之色，沉声道：“当年是我害了她，今日便还给你吧。”
“还给我？你？你凭什么，萧远山，绝恨，你太自以为是了。”宇文幽恨声道，“你还不了，因为你——不——配！”
“你中州镖局人呢？”宇文幽突然问道。
“都是些无辜之人，放过他们吧。”萧远山道。
宇文幽冷笑道：“我也想放过他们，可惜……。”
听到此处，萧远山心中一惊。中州镖局其他人，已被他用密道送出城外，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可是看宇文幽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妥。
“可惜你区区一个萧远山，还上不了台面？”宇文幽道，“你以为你躲在这中州镖局，真的无人知晓吗？”
“萧远山你还是太天真了，就是你的天真，你的无知，你的无能，害死了她。”宇文幽厉声道。
此时，一阵车轮声传来。几个大汉，推着几辆推车，进了内堂停下。“来，看看我今日送给你的大礼。”宇文幽一挥手，那几个大汉揭开盖在车上的草席。那些车上，堆满了死状各异的尸体残躯，其中除了精壮汉子，更有老弱妇孺。他们脸上写满惊惧，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这些人，正是中州镖局之人。
萧远山咬得牙根出血，一把握住金石巨剑，爆喝道：“宇文幽，你好狠！”
宇文幽依旧淡淡一笑道：“哼，这不过是开始而已，不论是你中州镖局也好，还是青城也罢，与你绝恨有关之人，我都要他血流成河，灰飞烟灭。”
萧远山怒急而动，一把巨剑在他手中举重若轻。巨剑一挥，一道凌厉剑气，劈空而至，直奔宇文幽，剑气磅礴，地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宇文幽面无表情，身形一晃，躲了过去，剑气未散，却刚好奔向一个推车的大汉。那大汉察觉有异，挥刀来挡，刀碎，人裂。刺啦一声，一个大汉就被萧远山暴怒的剑气劈成了两半，血肉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大汉虽都是见惯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但是见了此等可怖景象还是不免心惊。
宇文幽说了句：“你们先退下吧。”众人如蒙大赦，匆匆离开。
萧远山杀了一人，怒火更盛，看着车上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萧远山将手中的金石剑攥得更紧了。“宇文幽，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萧远山一字一句顿声道。
宇文幽冷眼看了萧远山一眼，哼了一声，似乎完全没将萧远山放在眼里。
萧远山知道眼前的宇文幽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是武林之中的顶尖人物，一生之中，除去败在那号称天下第一的龙显扬手中，便从未传出过败绩。而时隔多年，宇文幽的武功究竟增至何种地步，萧远山完全不敢想象。所以当他得知金玉堂与冥教联手之时，便失去了抵抗之心。本来只为保全中州镖局的无辜众人，却想不到最后还是难逃灭门之祸。
萧远山巨剑一挥，金石巨剑异象陡生，也不知萧远山用了何种手段，巨剑一分为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转瞬之间，金石巨剑化作无数剑针，聚义厅内华光四溢，剑气纵横。
萧远山以气御剑，无数金光夹杂着犀利剑气铺天盖地朝宇文幽狂轰过去。金光所过之处，金石尽碎，万物成灰。宇文幽冷哼一声，道：“以气御剑，你的金玉满堂也不过如此。”话音落下，金光已至跟前，宇文幽却留下一道残影，一击不中。萧远山催动真气，拉回金光针剑，摆开阵势，搜寻宇文幽的踪影，宇文幽使的乃是迷踪幻影步，厅内尽是他的残影，萧远山一声暴喝，无数针剑向四周扩散激射而出，轰然一声，整个聚义厅的梁柱尽断，屋顶垮塌下来。萧远山朝天一冲，破顶而出，一冲出屋顶，他便将针剑纳拢。宇文幽虽然身法诡异，但是面对整个倒塌的屋顶，他也只有冲出去。刚一冲出，便觉得金光大作，萧远山击碎整个聚义厅为的就是破除那迷踪幻影，此刻他占了先机，先冲出屋顶，待到宇文幽出来之时，便做雷霆一击。一寸光阴一寸金，乃是金石剑法之中速度最快的一击，攻其不备，就算宇文幽都避之不及。金光一闪，无数针剑没入宇文幽体内，萧远山见了，却心生异象，果不其然，那无数针剑所伤，依旧不过是宇文幽的残影，残影再动，缩地成寸，宇文幽犹如踏破虚空而至，却已到了萧远山跟前。萧远山大惊，宇文幽举起那如玉般的鬼爪，就要摘掉萧远山的脑袋。萧远山命在旦夕，却也不再抵抗，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当那冰凉的气息触及额头之时，一道金色剑光穿体而入，从萧远山的胸口刺向宇文幽的心脏。宇文幽也不由得一皱眉头，但却不惊慌，另一只手抬起，两指看看缓缓一夹，那金光便难以再进分毫。那锐利无双的针剑，竟然就被轻易破去。原来萧远山早就算到宇文幽必然能躲过光阴寸金的攻击，而那时也正是自己无力抵御之时。宇文幽必然出手，所以他便留了一道针剑，藏于背后，待到宇文幽出手之时，再同归于尽。
“想不到，你竟然以身作饵，也要与我同归于尽。可惜你金石剑法还是有形之境，只要是有形之物，能奈我何。”一语言毕，宇文幽露出狠辣之色，那如玉鬼爪，已经牢牢嵌入萧远山的头骨之中，宇文幽真气一发，萧远山一颗头颅就被连根拔起。鲜血狂涌，喷得宇文幽一身一脸尽是通红。宇文幽却并不在意，自顾自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月色之下，宇文幽立在瓦砾之中，看了看四散的尸体，踏空而去：“皇皇九州，幽幽冥教，文修罗兮，独行鬼蜮。”九帮之一，中州镖局，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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