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兵分两路

青城山上清宫里，青城绝字辈的弟子齐聚一堂商讨有关武龙令的事宜。绝尘虽然不是掌门，但身为五绝之首，也是地位超然，此时他一句大道无常，便让这些修道的同门释然不少。所谓人心渺渺，天道茫茫，固守本心才是修道之人应有的态度，想通此节殿内众人都是若有所得。

        眼见众人平静了不少，绝心又道：“各位同门，此时我青城虽处危势之下，但何尝不是历练道心之径呢！”

        “一切全凭掌门安排！”说话的正是适才想出风头的绝空。

        其余道人也随之附和。绝心微微一笑朗声道：“好！我青城众志成城，阴谋诡计又有何惧哉！”

        经过此前一番争执，青城众人士气反而凝聚了不少，中州镖局三人见了心中生出一丝苦涩的感概，又对绝心的驭下之术深感佩服，难怪青城能在绝心带领之下，短短数十年，便能雄踞蜀中第一门派的宝座。

        “绝怒师弟，你以为我们应当如何处置当前之事？”绝心没有做决定，反而问起了一旁脸上无忧无虑的绝怒道人。

        绝怒沉吟一阵道：“掌门，我以为目前我派遇着的难题有二。其一，江湖之中不少门派对武龙令虎视眈眈，欲来青城寻我派的麻烦；其二，便是三月之后的武林大会之上，我派应如何应对。”

        众人都觉得绝怒分析得有理，纷纷点头思索如何解决这两个难题。

        “这第一个难题其实好解决。只要我派派人去参加武林大会，将武龙令带出青城，那么自然可解青城之围。不过这一路之上必定危机四伏，艰险重重，所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马必须慎重。至于第二点，说实话，对于龙显扬的真正意图只怕还无人知晓，所以也无法破解，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不过武林大会之上，却绝不可让邪派乘虚而入，万一他们真是得了落凤山庄的势力，我派便岌岌可危了。既然金玉堂与冥教已经结盟，我觉得我们便应提早联络丐帮与少林，所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若是我青城不保，其他两派也未必好受。所以我们三派自当守望相助，才能不被逐个击破。”绝怒侃侃而谈，众人无不心服。绝怒在青城中素有智者之名，所以绝心才让他打理前山一切事物，他也是轻松处理得井井有条。

        “恩，师弟言之有理。那当前我们需要做的，便是选出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马了。”绝心道：“师弟有何建议？”

        绝怒思索一阵，道：“掌门，我以为参加武林大会必须人强马壮，但是留守青城也不可疏忽，以免被人乘虚而入。我以为可由掌门亲自带队，绝情师妹，绝空，绝明师弟带领旗下弟子共赴武林大会。而青城山，由绝尘师兄坐镇，师弟我从旁辅助，必保山门无虞。”

        绝心听了绝怒之言，也是沉吟片刻，然后朝绝尘道：“如此便有劳师兄了。”

        绝尘神色平静道：“无妨，你们出门在外，也要多加小心。”

        接下来，绝怒又将留守青城的各个分支的绝字辈道人一一分配了任务，而绝心一行人定在三日之后出发，如此总算都安排妥当了。绝心让中州镖局三人先去厢房好生休养。白千光想与绝心谈谈，却被一旁的萧云霆阻止。三人回了厢房，白千光问道：“三弟，你为何阻止我？”

        萧云霆神色落寞道：“大哥，你可是想向绝心掌门提出，让我们随行，参加武林大会？”

        白千光略一点头道：“不错。”

        “唉，大哥你可是想借青城之力在武林大会之上，向冥教与金玉堂发难？”萧云霆道。

        “自然，总镖头本就是青城之人，此番我中州镖局灭门，却也算为青城尽了几分力。他们与冥教和金玉堂本就势成水火，我们再从旁协助一番，如此方能报我中州镖局之仇啊！”白千光道。

        萧云霆惨笑一声道：“大哥，你仔细想想，今日青城上清宫殿内那一番争执，其实不过是人家做给咱们看的一场戏啊！”白千光细细回忆，灵光一下，突然也似明白了什么，就算那绝空不是提前被设计好的，却也是在绝心的引导之下一步步，说出那一番言语的。

        白千光以前便以心思细腻著称，只是此番镖局遭逢大难，一下子失了分寸，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而萧云霆经此一役，对着世态人情，却多了几份冷漠的算计。

        “其实，我将武龙令送入青城，不过是完成爹的遗命。再说，就算我们三人拿着武龙令，也无力自保，反而会招致杀生之祸。至于青城，虽然爹还忘不了同门之情，可惜别人早就将他视为青城弃徒了吧。既是如此，又哪里会理我中州镖局之仇呢。不过其实人家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大哥，二哥，以后报仇之事，我萧云霆一人担之，海阔天空，还希望两位大哥好生保重。”萧云霆决然道。

        啪的一声，程怀山一下猛拍萧云霆后背道：“大哥，三弟，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啥，不过三弟你也太过分了吧。说啥呢？这就想撇下你两个哥哥了，俺程怀山生是中州镖局的人，死是中州镖局的鬼。报仇的事，你不算上俺，老子可不依！”

        白千光也哈哈一笑道：“二弟说得好，咱们兄弟三人都是中州镖局的汉子，三弟你可看轻你哥哥了。下次喝酒不把你灌翻在地，我可饶不了你。那冥教也好，金玉堂也罢，只要是咱们中州镖局的仇人，老子一样要他做我的刀下鬼。”

        听到两位以命相交的兄弟如此说法，萧云霆眼前一阵湿润，冰冷的心里激起一股暖流。程怀山笑道：“大哥，你看三弟，你还流马尿了呢。哈哈哈哈。”

        白千光也是哈哈哈大笑，萧云霆也是破涕为笑，三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此时路过此厢房的人都不禁奇怪，明明都被人灭门了，怎地还这般高兴，莫不是都疯了吧。第二日，当来人叫三人吃饭时，厢房里已没了三人踪影。有弟子回禀掌门绝心，绝心叹了口气，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绝心怔怔望着殿内的三清神像，满面愁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多时绝怒与绝情进了殿内，绝心收拾心情，转过身来，面上颓色尽扫。

        三人坐下，一向少言寡语的绝情却先出声了：“掌门师兄，绝恨师兄真的……。”

        绝心怅然道：“虽然中州灭门只是江湖传闻，但是我看绝恨师弟的来信，字里行间已有绝笔之意。只怕传闻不假，更有可能是金玉堂放出来的风声。师妹，你要节哀啊！”

        绝情虽然心知已是如此，但此刻听了绝心之言，连心里最后一丝丝的希望都已破灭。饶是她修道多年，心如磐石，还是压抑不住心里那无尽悲凉。命啊！师兄，这就是你的命，亦是我的命吗？绝情心里自问道。

        “师妹，今日让你和师弟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商议！”绝心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昨日我看了绝恨师弟的书信，其实信中还有一部分内容我未曾告诉大家。”

        绝心此言一出，绝怒和绝情都是面色一紧，绝恨的书信还有另外一部分隐藏的内容，会是什么呢？

        “那部分内容却与师妹你的弟子清雨有关！”绝心直接道。

        “与清雨有何关联？”绝情关切道。柳清雨本就是绝情最喜爱的弟子，而且正是多年前绝恨所托，此时绝心说道事关柳清雨，绝情自然十分挂心。

        “那信中言明让清雨独自带着武龙令去落凤山庄，她自可见到她的亲人，而且更可以破解龙显扬的落凤山庄之局。”绝心沉声道。

        “不行！清雨本性单纯，江湖险恶，让她一人带着武龙令去落凤山庄，根本就是让她送死！”绝情立刻拒绝道。

        一旁的绝怒听了绝心之言，露出犯难之色，终于开口问道：“师兄，这封书信会不会是假的？”

        绝心掏出书信，递给绝怒道：“字迹我已查验过，确是绝恨师弟的笔记无疑。只是我也奇怪，虽然清雨乃是当年绝恨师弟托付给绝情师妹照顾的，但是清雨的来历本就是个谜，而如今又如何会牵扯到这落凤山庄与武林大会呢？”

        绝怒接过书信，仔细查验一番，道：“这信也确实没什么问题。若是真如信中所言，绝恨师兄或有什么难言之隐。师妹，我想绝恨师兄自有顾虑，但他也必定不会加害清雨的。而且事关清雨的身世，是不是该由她自己决定呢？”

        绝心又道：“师妹，若是清雨乃是绝恨师弟部下的一步暗棋，那么此事不光关系到我青城一派，更关系到整个武林正道啊！”

        两人一番劝说，绝情游移不定，最后无奈道：“此事须让清雨自己决定。”

        于是让道童将柳清雨招来，绝情将绝恨信中所言之事一一告诉了柳清雨，想不到当年救了自己的萧先生就这样死去，柳清雨更觉得人世无常。而更她震撼的是依萧先生所言，自己就能够见到自己的娘亲，这么多年以来，柳清雨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身世，就连师父绝情也是，这本也是萧先生的交代。不过长久以来，柳清雨却将这思亲之情藏于心底，而绝情也从未问起过，此时有此等机会，柳清雨便是以命来换，必定也是毫不犹豫。而这一切，绝情看在眼里，她又如何不知晓柳清雨心里的那一份孤独与凄苦呢，所以她对于同病相怜的清雨自然是爱护有加。然而此事虽然能够让柳清雨见到亲人，但是太过凶险，身为师父，绝情也是矛盾非常，无法决断，所以最后才让柳清雨自己决定。

        “弟子愿意前去落凤山庄。”柳清雨向绝情道。

        绝情虽然明知清雨会做此选择，还是不免劝道：“清雨，此行凶险，你可要思量清楚啊！若是你不愿意，没人能勉强得了你的。”

        “师父，弟子愿意冒险。”柳清雨道。眼见柳清雨如此坚持，绝情神色黯然，也不再言语。柳清雨见师父如此模样，也是心有戚戚焉。

        一旁的绝怒又道：“师兄，清雨师侄此行事关重大，若真是只由她一人前往，只怕另有变故。”

        绝心道：“师弟有何计较？”

        “不若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大张旗鼓还是昨日里定下的人马，另一路则选几个精干的弟子跟着清雨师侄一起，乔装改扮带着另一块武龙令前往落凤山庄。”绝怒道。

        “师弟想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绝心道：“那行进线路如何？”

        “大队人马由山南道北上直至河北道，小路人马则绕道江南道南下由水路去落凤山庄。而我们两路人马，师兄负责联系丐帮，清雨师侄一行则可联络少林。”绝怒道。

        “绝怒师兄的提议甚好。只是不知选哪些人马与清雨同去呢？”一旁的绝情道。

        “恩，绝怒师弟的弟子清风江湖阅历深厚，可以同去。我座下的弟子，青松青竹武艺还算不错。绝情师妹，你再挑一名女弟子，让清雨师侄路上也可有个照应。”绝心提议了几人。

        “那就让青雅与你同去吧。”绝情道。

        柳清雨听了三绝安排，心中感激，拜道：“多谢师父，两位师叔关心。”

        “此间无事，清雨你先下去吧。”绝心道。

        柳清雨出了上清宫，绝心又道：“绝情师妹，一会我便将一块武龙令交与你，你再交给清雨，此事越少人知道越是安全！”

        “知道了，师兄。”绝情道，“师兄，我听说中州镖局三人已经离开了？”

        绝心面露难色道：“唉，想来云霆必定认为我青城不想为绝恨师弟报仇吧！我已请绝尘师兄去开解他了，希望他不要如他父亲一般，执念太重吧！”

        三人谈到此处，勾起了往日种种，都是一阵神伤之色。

        “对了，师兄，我想那小路人马之中再添一人，更可保完全。”绝怒突然道。

        “师弟你说的可是那人？”绝心道：“我也有此想法，只是不知忘忧师叔会不会答应。”

        “师兄，你们说的是谁？”绝情问道。

        绝心道：“师妹，我们说的乃是我绝字一辈最年轻的师弟，忘忧师叔唯一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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