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司徒瑾停了停脚步，他发现已被人盯上了。像他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来说，警觉性不能太差。横行黄沙万里地的漠北大盗司徒瑾本来就是追踪与反追踪的高手。
他转了个弯，没入小巷。
千户和众小旗不能再待命下去。他们追了出去。
司徒瑾转头看了看追来的人，笑了笑，脚尖点地，悄然跃上了房顶，施展起轻功来。
那千户身手也不俗，掠了上去。一伙人一纵一跃，在留都上空展开了追捕与逃亡。
司徒瑾在一片开阔地停了下来，笑着说道：“雪狼。”
千户雪狼也大笑道：“司徒，看来你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逃了。”
“原来这个千户便是雪狼。”在暗中一旁看着的方余轻轻地说道。
“雪狼是谁？”苏桐问道。
“叶慕风手下有五个千户锦衣卫，雪狼，血狮，苍鹰，狂牛，灵蛇。这五个是叶慕风训练出来的一流的锦衣卫。哦，还有一个神秘的从三品同知，在锦衣卫的地位仅次于叶慕风，但从未在江湖出现过。”
司徒瑾仰天大笑：“别怪我太坦白，锦衣卫只出动一个千户和这数十个小旗，便想捉拿我司徒，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雪狼抽出了绣春刀。他冷冷地说道：“有我雪狼，足够了。”他转身对众小旗说道：“锦衣卫听令，捉拿黄沙客司徒瑾！”
一众锦衣卫拔刀出鞘，成雁形冲了上去。然后分成三拨人。
司徒瑾一边笑着，一边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两杆短棍，拼接成了一杆长棍。
众小旗训练有素，一拨人从左翼进攻，一拨人从右翼进攻，一拨人从正方突击，然后三股聚汇，围成一个包围圈。
所有的绣春刀都不约而同地劈向了司徒瑾。
司徒瑾的棍子在他手中转了起来，他抡圆了棍子，舞了个密不透风，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有的小旗的刀被打飞，有的小旗被棍子击中胸前肋骨，背后一股气流冲出体外，听到的是一阵骨裂的声音。
他把棍子横着推出去，一股内劲袭向小旗。棍子撞上众小旗，七八个小旗震飞了。
迎面而来的是雪狼。
雪狼的刀法很快，劈、挑、刺、削，一个照面，就刺出了十六刀，只见雪白的刀光很亮，杀气凛凛。
“五十招内，雪狼会被司徒瑾废掉一只手。”方余接着说道，“你看，他下一招会击中雪狼的肩井穴。”
果然，司徒瑾的棍子在下一招便从半空劈了下来，打在了雪狼肩上的肩井穴。
雪狼忍痛还击了八招。
“这是铁幽门的刀法。”方余说道。
“我们帮谁？”苏桐问道。
“当然是帮兵抓贼啦！”方余说道。
司徒瑾的棍子撞上刀刃，像是削掉了一个点，双手握住棍子，棍子立刻分为两杆，一手敲掉雪狼手里的刀，一手运足内力，猛地击中雪狼的手臂，一声骨裂的巨响，像是粉碎了一般。
下一招便是要击在头顶的百会穴，结果了雪狼的性命。
一颗石子打过来，打在司徒瑾的棍上。司徒连连变招，却始终没能避开那如子母石般怪异的石子。那石子打在手臂上出奇的疼。
雪狼等反应过来，已经看见一个绝美的女子守在了他的身旁，而那淡蓝衫的少年早已掠了出去。身法如鬼魅般的两个人！
“别怕！”苏桐对雪狼说道。
方余以阴柔内力内力握住司徒瑾的棍子一端，司徒瑾以纯阳内力灌入棍子中，阴阳冲突，棍子被内流劈成千万条细丝。
司徒瑾转身便跑，施展起轻身功夫来。
“看你的了。”方余对苏桐说道。
苏桐已掠了出去，海宁苏家“落羽坠”的轻功是天下第一的。司徒瑾的轻功尽管也算一流，但比起苏桐来，那是差得远了。
苏桐手里正握着一柄碧如秋水的神兵。海宁苏家的“湘女剑法”也是不俗的。
司徒瑾不敢恋战，但苏桐截在前面，轻功差她太远了。本来在武功上是可以胜过苏桐，但渐渐落了下风。
一阵疾风吹来，三枚石子分别打在司徒瑾的肩?、外关、承山三个穴道上。司徒瑾感到一阵剧痛。
苏桐的剑抵在了司徒瑾的咽喉上。
“你们不是锦衣卫的。”司徒瑾恨恨地说道。
“我没说过我们是锦衣卫的啊。”方余笑道。
小旗追了上来，用麻绳绑住了司徒瑾。
“多谢二位帮锦衣卫擒得这大盗。”雪狼谢道。
“司徒瑾横行漠北，劫了不少官银，他在这里出现，迟早是得落网的。”方余说道。他看了看雪狼的手臂，可惜地说道：“这手怕是要废了，如果你能在两个时辰内找到叶慕风，或许他还能为你接骨。但日后能否复原我就不知道了。”
“你认识指挥使大人？”雪狼惊奇地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方余笑道。
“二位可否留下姓名？”雪狼问道。
方余和苏桐相对着笑了笑，同时转身离去，只是几个起落，他们便消失在锦衣卫的视野中。
远方还传来方余的声音：“记得要在两个时辰内找到叶慕风，不然你的手废了。”
叶慕风正端坐在北镇抚司大厅的座椅上。他看着在一旁躬着身不敢抬头的雪狼。雪狼的一只手垂着。
“你的手？”叶慕风问道。
“折了。”雪狼淡淡的说道。
“废物。”叶慕风冷冷地说道。
“是。”雪狼大气都不敢喘地说道。
叶慕风站起了身，看了看他的手臂，说道：“好厉害的内力。”
“不碍事，不敢劳烦指挥使大人。”雪狼说道。
叶慕风哼了一声，说道：“我医治你，是让你为我更好地办事。”
“是。”雪狼冷冷地说道。
叶慕风展开右掌，真气立时饱满，以深厚的内力牵引着雪狼的断臂，忽然一抬手，雪狼的断臂被牵引着抬起，猛地用力往后推，一股强大而深厚的内力灌入雪狼体内，又是一阵“嘶嘶”的声音。
“看来是骨头裂了。我帮你接上了断骨，你去找灵蛇吧，让他帮你接上钢板。这手还是能用的。“叶慕风说道。
“是。”雪狼说道。
“等等……你伤的这么重，是怎么擒住司徒瑾的？”叶慕风困惑地问道。
“出现了一男一女，帮我擒住了司徒瑾，估摸年龄十八九岁。身手很好。”雪狼说道。
“看得出什么门派吗？什么来头？”叶慕风问道。
“那女的用的好像是海宁苏家的武功。”雪狼说道。
“那少年呢？”叶慕风继续问道。
“他出手很快。”雪狼冷冷地说道。
“废物。”叶慕风再次冷冷地骂道，“滚吧。”
“是。”雪狼退下了。
“血狮。”叶慕风轻轻说道。
“在。”
“废了司徒瑾的武功，断了他手脚。”叶慕风冷冷地说道，好像下达这个命令很平常，并不残忍。“给我留着他的性命。”
“是。”血狮说道。
春天很温和，适合踏青。桃花开得正好，接受了春天的邀请，纷纷盛装。老远便能闻到醉人的花香。一排高大的桃树，点缀着娇艳的桃花，毫不吝惜地把美的展示给人看。
方余正坐在马背上，他从后面轻轻地搂着苏桐的腰。
马走得很慢。
“你为什么不医治雪狼的手？我记得你是有这个本事的。”苏桐问道。
“看来你学会思考了。”方余笑着说道。
“哼！就你聪明吗？”苏桐撅着嘴。
“雪狼是叶慕风训练出来的，只要我以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入，他便能看出师承，我还不想给师父惹麻烦。而且，像缉拿黄沙客这种大盗，叶慕风不会在太远的地方，雪狼的手废不了。”
苏桐哼了一身：“你也是跟我差不多年纪，说的好像很成熟一样。哼！”
方余笑了笑说道：“可是你还是喜欢我。”
说到这，方余的眼神迷离，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叹了口气：“我自小便没了爹娘，是先生抚养我长大，是世故让我成长起来，成长得很快。”
苏桐握住方余揽在她腰上的手，柔声说道：“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遇见是什么情形？”
方余说道：“当然，我那个时候还只是九岁的孩子……”
苏桐打断了方余的话：“可当时我的家丁都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方余浅笑道：“师父带我去海宁，拜访苏伯。在园子里，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在放着风筝。那个时候阳光很好，风很大，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就像是现在。你就在阳光里，抬头看着风筝。风筝飞得高了，你就欢呼着，拍打着手。飞得低了，你就撒娇，就哭，扯着线拼命地跑。你那个时候还好小，好可爱。”
苏桐娇羞道：“你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吧？”
方余坏笑道：“谁会喜欢只会哭的小丫头啊？”
苏桐撒娇道：“你就是喜欢我，就是喜欢我。”
方余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喜欢上我的？”
苏桐想了想，说道：“也是那一次，一开始我觉得你好可恶，明明是小屁孩，说起话来像是大人一般，然后我就让苏山去教训你。苏山可是我身边最能打的家丁了。谁知道一个九岁的孩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苏山，我还骂着他没用。后来爹爹跟我说，你是一个武学奇才，又得名师指点，当时武功已经很不错了。我不服气啊，就去世叔面前告了状，说你打了我的家丁。世叔说你胡闹，罚了你一天不准吃饭，还要背熟一篇很长很长的心法。”
方余显得很高兴：“你不知道我当时为能受罚有多高兴，我还可以学习新的心法。”
苏桐接着说道：“我就默默地在暗处看着你，看你背着心法。夜很深了，你还没背出来，而且你一天没吃饭了，你那时才九岁，是长身体的时候。但你并没喊饿，反而背得挺欢。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很奇怪的少年，你认真背心法的样子，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了。等我学习武功后才知道，你是真的欢喜，能被罚背诵心法是很仁慈的。就是那个时候，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方余柔声说道：“而现在，一切还是那么美好，我们会一直相爱下去，我愿做个每天清晨为你画眉的人。”
像是赶走了春寒，桃花正高兴着，馨香吐露，粉的，白的，红的，都来凑了热闹。两个人，一匹马，漫步在桃林里。
斜阳西下，日已暮了，他们说说笑笑着，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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